虽说《醍醐玉津法》害人不浅，不过真要以文学的眼光去审视，多少还有点浪漫的地方。这种每天早上吃姑娘口水提升修为的画风，听着就很苦情，很文青。

相比之下，《烛照经》妥妥的是一个血浆B级片。

修炼此法的姑娘将会化作‘红烛’，字面意义上的红烛，可以燃烧。

只要以她的长发为芯，给个火，她就算亮了。烛光璀璨耀眼，修士沐浴其中吐纳修炼效率可提升百倍不止。

这种人体红烛能够持续燃烧一整晚。

所谓‘金玉罗帐宵不寐，红烛燃尽美人亡’。书中明确表示，若是映着烛光修炼一夜，其效率相当于不眠不休苦练三十天。至于那可怜姑娘，在天亮之时将会烧得只剩一双脚底板。

“尸骨无存啊，骨灰都没有吗？”

使用此等邪法修炼，自然是有报应的。所有被烛光照耀过的人，都无法诞下正常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畸形。

读到这里时，已经是功法序章‘批注’中的最后一个段落。在这个段落中，写有一段堪经院给出的后续观察记录。

时间落款是二十年前。

文字中说，为了测试‘阴德缺损，影响生育’这八个字的真实性，堪经院找了一名女弟子修炼此法，然后把人家给点了。

他们还叫来一名男性弟子，沐浴烛光，修行了一夜。再送他与数名女子交合，共诞下三名婴儿。其中两个是死胎，脏器残缺不全。另外一名女婴四肢缺损，其余正常。

堪经院打算多观察观察，就把这女婴给抚养了起来……

阅读完毕。周书崖再一次对修仙界感到敬畏。不对，应该是恐惧。

他知道自家暗地里干了不少缺德事儿，没想到竟然缺德成这个奶奶样。为了测试功法，把人家姑娘活活烧死，又祸害新生儿……

“这特么跟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呀。”

这种二十年前的恶心事儿，应该是上一任院首做的。估计也是觉得这《烛照经》意义重大，属于那种能够让一个家族逆风翻盘的超级功法，才如此重视。

“等等！二十年前？诞下女婴？拿去抚养？！！”

那个四肢缺损的女婴不会还活着吧？

就在周大少头皮发麻时，倪胡桃回来了，正看到他对着《烛照经》批注段落发呆。这让二人陷入尴尬中。

“咳咳，那个……”

倪胡桃似乎想要解释点什么，周书崖摆了摆手劝止了她。

“你不用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不相信童话了。我只想知道，那个女婴可还活着？”

倪胡桃苦着一张脸。

尬就尬在这件事儿上。

“她活着，但是活得不太好……”

“这话说得。四肢缺损，肯定活得不好。”

倪胡桃指的不是这个。

她对着监牢方向扬了扬下巴，磕磕绊绊的表示，“她，她因为伤了教习被关在牢里修炼法术。已经，已经关了两年多了。”

这特娘的。

‘周家啊周家，可真是个王八蛋家族。也不怪炼锋红印想让我们‘人头滚滚’，想拿我们的头‘当球踢、当泡踩’。’

活该。

作为周家少爷，周书崖人生的前十六年享受的荣华富贵，就是用这种血腥方式建立起来的。

更可悲的是，周家即便如此频繁的动用邪法，也不过在偏远山区建立这么一个小家族。那些赫赫有名的大门大派，千万年传承下来，指不定脏成什么样呢。

“这也太绝望了吧。”他开始想念和谐社会了。

既然话题聊到这儿，那么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我把灵兽给你带来了。三种，共十六只。灵兽卷已经塞满了，如果崖少爷嫌不够的话，我过两天……”

周书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真的很抱歉，麻烦倪长老带我去见一下那位因《烛照经》出生的姑娘。我想救她出来，可以吗？”

对于一个长老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可问题是，这大少爷又想干什么花样？同情心泛滥了？帮了迫害自家的炼锋族人还不够，又要帮助被自家迫害过的人？’

‘要是任由他这么搞下去，早晚会毁了他自己。至少在遭受社会毒打之前肯定是改不了的。所谓不撞南墙不死心。’

“那行吧。”倪胡桃叹了一声，打算让他亲自去撞一撞那堵墙。

名叫辛良姻的墙。

这个为了测试邪法而降生的姑娘，被她母亲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仿佛是在讽刺这儿戏一般的怀胎，嘲笑她儿戏一般的命运。

也可能只是出于美好的祝愿，祝愿一个没有四肢的女婴收获注定不可能拥有的美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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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号牢房内，不断传来咚咚咚的敲打声，像是用木头敲击铁门。

同时还伴有细若游丝的呼救声，“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在倪胡桃的引导下，周书崖来到牢房前，听着里面的声音心情复杂。

“怎么，感到畏惧了？”他的小心思被身边女人看穿。

他也不瞒着，爽快利落的认了下来。

“身为周家人，这些烂事儿的始作俑者之一。我不敢见她。”

“但你应该救她。她的情况可不是简简单单打开大门把人一放就能解决的。如果你是认真的，唉，接下来可有得你忙了。哦对了，她叫辛良姻。”

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听得周大少直皱眉头。有一种被家里长辈逼婚了的感觉。

“怎么着，就因为她叫辛良姻我就非得娶了她才能拯救她不成？”

总之，先见一面问声好吧。

“我想娶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