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在脑海中整理现在已知的信息，尤其是奈特在前天的所作所为。

按照时间顺序，奈特先是在酒吧街遇到了维伦，两人争吵后，去往银翼酒吧订购觉醒药，在酒吧里吹嘘要杀死维伦，再然后维伦的死亡证明了那并不是吹嘘……

但同时，问题出现了。

从以上信息来看，奈特犯下凶案是因为一时愤怒。愤怒会令人丧失理智，这不奇怪。可争吵的发生和维伦的死亡间隔了太长时间，已经脱离了冲动杀人的范畴。相比冲动杀人，在银翼酒吧的吹嘘更像是奈特的某种掩护，隐藏其真实的作案动机。

所以奈特杀死维伦并非是冲动杀人，而是有预谋的犯罪。

可子夜有些不解。

因为作为谋杀，奈特的犯案手法又太过潦草。

在这个没有监控探头的城市中犯罪，子夜能想出太多种方法让维伦死亡，且不会让警察怀疑到自己身上，可偏偏案件的发生就存在着目击证人，又有凶器被遗失在附近。

有预谋的犯罪绝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除非这一切都有着各自的目的。

争吵，吹嘘，凶器，目击证人……这一切汇聚的结果就是警察极为快速的确定了奈特是杀人凶手。抛去自己穿越的意外因素，以上种种都对奈特·斯宾塞极为不利。

他为什么要营造一个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场景出现呢？

子夜抬起头看了眼威廉。

假设，奈特·斯宾塞知道威廉的存在……他知道威廉会帮助自己脱罪。

子夜的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但又立即将其否定。因为从现状来看，奈特和威廉的接触只会令处境更加危险，情况更加复杂，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奈特应该不知道威廉的存在。

那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威廉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因为我的存在，‘他们’必须要以正当的手段让你死亡，比如触犯法律后的死刑。】

瞬间，子夜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思维宇宙爆炸开来！

所有感官因这突如其来的思维而暗淡。

“该不会是这样吧……”他不自觉地呢喃出声。

威廉和杰洛特听到子夜的呢喃，威廉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子夜做出一个假设，既然维克托知道自己要杀死维伦，自己是整个案件的真正凶手，那么，更进一层，他有没有可能在杀死维伦这件事上去引导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一些对他更有利的事情？

比如，在奈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引导他故意留下动机，留下凶器，留下目击证人。

“该死！”子夜用力快速地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眉头紧皱，烦躁的思考与担忧占据他整幅表情。

这是迫在眉睫的危机，比维克托背后的存在更令他感到可怕的事情！

如果引导奈特的那种方法依旧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对自己依旧有效，那么自己的死亡是早晚的事情，如同待宰的玩物，什么时候被杀全凭着对方的意志！

绝不能变成这样！

“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控制了。”子夜对着威廉说道。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这件事没办法隐瞒。

“什么？”威廉和杰洛特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对此极为惊讶。而且和子夜一样，表露出极大的担忧。

子夜毫无保留地讲述出自己的猜测。

听完，两人沉默了少许，都在暗自思考。

威廉率先打破了寂静，“某种能力还是神秘物品？”他看向杰洛特问道。

“在我所掌握的觉醒药中没有一种觉醒药能赋予服用者像奈特所描述的能力，控制他人的觉醒药的确存在，比如【魅惑专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人思维，但被操控者并非毫无察觉，一旦能力解除，被操控者就会立即感知到自己被操控的事实。”

“那【演说家】呢？”威廉说道，“【演说家】可是能够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引诱他人做出自己期盼的行为。”

杰洛特摇摇头，“【演说家】的能力必须通过语言或肢体动作作为媒介，而且这种控制是能力者难以操控的，无法做到像奈特猜测的那样精准，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设计好的地方，做被规划好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是某种神秘物品在作祟？”

“大概率是了，某种药剂或者诅咒。”

确定好方向。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再次陷入沉默。

子夜不解，问道：“怎么了吗？是没办法解除吗？”

杰洛特回答道：“也不是不能解除，但每一位炼金师的药水和诅咒都是不同的，能发挥一样效用的配方和仪式都有着细微的差异，这导致解除需要一段时间。”

“太被动了。”威廉握紧拳头。自己必须要尽快离开，尽管已经留了后手，可要保证被暗自操控着的子夜的安危，这太难以预料了。

子夜也沉默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凝重的沉寂中，杰洛特发出一声叹息，他让威廉和子夜稍等，一个人走到了房间角落的架子上翻找起来。

“解除需要一段时间没错，可是暂时的遏制也许能够成功。”

很快，他拿出了一小瓶试剂。有别于其他试管，这瓶试剂被承装在一个极为精致的银白色小瓶中，从容量看不过十几滴。

“母之泪，能够暂时隔绝一切诅咒或药剂的产生的作用。”杰洛特凝视着这个瓶子，眼神格外温柔，并泛着光芒。

“这不是……”威廉认出了这个瓶子，“这不是你母亲的遗物吗？”

杰洛特点了点头，“我的母亲并不是一名出色的炼金师，虽然技法平庸可时常能有令人赞叹的想法。这瓶试剂就是我母亲最骄傲的作品，我给它命名的。它也许会有作用。”

“我……”面对杰洛特递来的试剂，子夜犹豫了。他迫切的希望喝下这药剂来隔绝被操纵的命运，可这药剂却又是眼前老人母亲的遗物，是老人的回忆，情感的寄托。

“喝下它吧。”杰洛特看出来子夜的为难，“药剂的宿命就是被喝掉，能够及时的帮助到别人，是我母亲的信念。”

“喝下吧。”一旁的威廉也说道。

“嗯。”子夜点了点头，从杰洛特手中接过药剂，服用了下去。

然后，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杰洛特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子夜，说道：“服用后，母之泪会和服用者体内的神秘力量中和，这种中和会伴随极大的痛苦。奈特，你身体有没有感到疼痛？”

疼痛？

子夜颤巍巍地摇了摇头。

他好像确定了些什么。

没有痛苦，就意味着母之泪没有发挥作用，但母之泪能够暂时隔绝一切诅咒或药剂的产生的作用，也就是说……

子夜的体内没有任何药剂以及诅咒在发挥着作用。

这是个令人高兴且悲伤的消息。

“嘶！”杰洛特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