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喘着气，身体有种虚乏、空空的感觉。

从出生开始，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也是，毕竟这是十九年里第一次恣意使用力量。

苏舒闪过一个念头，打开系统，赫然发现多了一条蓝条，蓝条前写着“灵力”二字。

“原来我体内的力量是灵力。”

蓝量已经不多了。

周围的魔物已经全部倒下，苏舒脚下是一头巨大的虎形魔化体。

剩余的魔物都被其他均衡弟子围攻。

后方，几个均衡弟子正在急救一群受伤的弟子。

前方，均衡三首领正在围攻那个石头怪物。

他们已经打了很久，高马尾的头发已经散了开来，暮光之眼一头红发如被大雨倾淋，凯南也以手拄地，仰头盯着石头怪物。

石头怪物周围漂浮着无数碎石，身躯快速蠕动，一块块附着雷电的石头被排出，同时络绎不绝吸收石块迅速修补碎裂的身躯。

苏舒瞥了眼其它魔物，然后看向那个石头怪物。

“它是那个触手的主人吗？”

苏舒不太确定，因为这个石头怪物只用周身漂浮的石块对付凯南他们，没有用到那个纯魔气组成的触手手段。

倏忽间，苏舒冲向那个石头怪物。

石头正猛砸地面，无数石块爆射向凯南三人。

这时，苏舒的身影从石头怪物后背闪过，泛着蓝光的剑刃在其后背上划出一道切口。

石头怪物头部直接转动看向苏舒。

“是你？！”

说话时，石头怪物猛然挥手，无数碎石如子弹一般射向苏舒。

苏舒往侧方一跃，险险地逃过一劫，不过左臂还是被一块碎石穿透而过。

感受着左臂上血液从贯穿洞里流出，苏舒有些懊悔：“不该贪心其它魔物的奖赏，体力在它们身上耗费太多了。”

可是……均衡弟子对付这些魔物太有经验了，手段又多，符箓、绳索、苦无、破魔箭、驱魔粉尘、还有各种魔法等等，不奋力抢怪，估计连汤汁都喝不到。

“不过，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头石头怪物就是那条触手的主人。”

至于为什么不用魔气手段攻击，苏舒看了眼暮光之眼后背上的魂刃，想到被它斩到的魔物都会化为青烟，便可以猜出：魂刃是专门对付这些妖魔鬼怪。

突然脚下震动，苏舒心中直叫不好，刚刚跃起，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尖锐的岩石刺向自己的下面。

嘭，嘭，嘭，

尖锐岩石刺到一道屏障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屏障牢不可破。

苏舒转头望去，看到暮光之眼正抬手以手心对向自己。

落地后，苏舒看向暮光之眼：“多谢。”

暮光之眼没有理会这声道谢，而是看向凯南。

凯南心领神会，披上雷电，冲向石头怪物，从它的腿部直冲向上，站在怪物背上，一双爪子直接插入苏舒造成的那个残留着一丝蓝光的切口处。

蓝光不止附着在石头上，因为那些石头被排出后，蓝光依旧黏在那里，阻止伤口蠕动修复。

顿时雷电炸开，透前胸而出。

石头怪物怒吼一声，手臂没有关节一般直接狠狠地鞭打在后背上。

而凯南再度披着雷电一跃而出，化为雷电落到五六米开外的地面。

暮光之眼瞬间出现在石头怪物面前，双手持着魂刃，捅进那个被雷电炸开的洞口。

又是闪现？没有冷却时间吗？

一股能量倾吐，没有任何声响，石头怪物突然被固定住。

随即，怪物身上的石头纷纷滑落，露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老人身形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只是想要复仇。”老人轻声呢喃。

“抱歉，你的存在干扰了两界平衡。”暮光之眼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老人仿佛没有听到，一直低喃着：“复仇，复仇……”

暮光之眼再持魂刃一划，老人化为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暮光之眼走到石堆上，翻找着什么，很快他拿起一颗拇指大的漆黑石头，双手合十，人突然消失。

凯南抬头看了高马尾一眼，

“我去帮他。”

话落，凯南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帮？难道那个老头还没有完全消灭掉？

苏舒走到高马尾旁边，问道：“他们去了精神领域？”

高马尾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起，嗯了声。

“我能问下暮光之眼的名字吗？”

重新扎起高马尾后，女子转头看向苏舒，郑重道：“你可以称他为苦说大师。”

“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苏舒露出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眼神很纯洁。

高马尾，高挑笔直的身材，精致如瓷器般的侧脸，微挺的胸，高冷的气质，该怎么搭讪呢？找什么话题开口好呢？

“暗影之拳，梅目。”

有了。

“苦说大师是暮光之眼，他去了精神领域。”

梅目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苏舒。

“凯南大师是狂暴之心，也去了精神领域。”

梅目眉头微跳。

“你是暗影之拳，你为什么不去精神领域帮暮光之眼？”

梅目眉头猛挑，瞥眼看到苏舒左臂上的洞，

“要我帮你治伤吗？”

“我受伤了？”

不说还好，一说苏舒顿时就感受到钻心的疼痛，连忙抬起手臂。

梅目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箓，双指夹着符箓立于眼前，凝神注视了一下，符箓立马化作一团翠绿光团，然后光团没入苏舒手臂。

苏舒正当感受到清凉时，那个翠绿光团从手臂里钻出来，然后散了开来。

梅目抬头看向苏舒，两人同时眨了眨眼，

犹豫了一下，梅目再次拿出一张同样的符箓，然后得到同样的结果。

梅目紧皱眉头，深深地看了苏舒一眼。

“苏小弟，你很不寻常。”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绷带，扔向苏舒。

“自己包扎吧。”

说完，梅目转身离开，去往那群受伤的均衡弟子那里。

“等等。”

梅目回头一瞥。

“我的名字叫苏舒。请叫我苏舒。”

“苏……苏小弟，我记住你了。”

她说她记住我了？

苏舒看着梅目的背影，不禁握拳“欧耶”了一下。

嘶——疼！

苏舒赶紧撸起袖子，看着手臂上的贯穿洞，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该怎么处理才好？

就这么用绷带包扎，会不会感染破伤风？

听说感染破伤风的后果很严重，轻者截肢，重则丧命。

难怪那些厉害的大侠都喜欢用破铜烂铁做武器。

苏舒望向均衡弟子处理伤势的手段，都是用魔法医疗。

正当苏舒纠结之时，伤口处传来酥痒的感觉，抬起手臂一看，额，没看到什么肉芽蠕动。

等一下，它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流血的？

自愈？

苏舒静下心来，细细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

呼吸渐渐悠长。

感受到了，一丝灵力正在流向伤口处。

真的在自愈！

苏舒赶紧用绷带包扎伤口。

等了十多分钟，暮光之眼和凯南凭空出现，苏舒望向他们。

“凯南大师，苦说大师，解决了吗？”

“解决了。”

得到回答，苏舒那颗悬浮的心终于踏实了。

同时疲倦、困乏、劳累突兀地涌现出来，如潮水般拍打过来，让苏舒的身形骤然摇晃。

苦说一个闪现出现在苏舒身侧，扶住了苏舒。

正当苏舒有点感激时，苦说突然惊讶地说道：“真的没有染魔。”

“苏小弟，你有兴趣加入均衡教派吗？”

这是又给我一次机会吗？

“当……”

“苦说，不用说了，我几个月前也曾劝说他加入均衡，他很爽快的拒绝了。”苏舒的话还没说，就被凯南打断了。

苦说点点头，然后松开手。

看到苦说撤回了扶住自己的手，苏舒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

“请叫我的全名，苏舒。”苏舒笑着说道。

“苏……苏小弟更好听。”苦说回了一句，立马离开去医治弟子。

凯南抬头揶揄道：“你这名字还真占人便宜。”

苏舒四十五度仰头，轻叹道：“或许这就是艾欧尼亚之灵的指引吧。”

“对了，凯南大师，请问您几岁了？”

“几岁？按照约德尔人的算法，我应该处于青年时期，我还没成亲呢。”

约德尔人的算法？

“如果按照人类的算法呢？”

“不记得了，我已经在艾欧尼亚待了几千年了。物质世界的时间似乎无法作用到约德尔人身上。”

几千年？！

几千年还没成亲，我苏舒愿称你为最强单身狗。

“凯南大师，你看人类有没有可能……嗯……长生？”苏舒蹲下，亲密地凑到凯南身旁，小声地问道。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凯南严肃道。

苏舒一看凯南的眼神就知道没戏。

这时不远处发生躁动，一个腰部缠着一圈圈绷带的均衡弟子正在大声喊叫：“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而他们却把这些妖魔鬼怪当成传说，我们还要被他们谩骂、冷眼相对，明明他们也有能力对付这些妖魔鬼怪。”

那个均衡弟子挣扎着，几个人都按不住。

“他怎么了？”苏舒看那人莫名其故地指着自己，便好奇地问道。

“你看不到？”凯南奇怪反问。

“什么？”

“心灵出现瑕疵，趁虚而入的阴影，他身上正散发着黑烟这是来自精神领域里的恶念、掠食者，猎物越是悸动不安，它们的力量就越强，最终会吞噬掉程卡，转化为魔。”

“橙卡？”

“他的名字。”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苦说已经走到那名弟子的前面，双指点在程卡的眉心，程卡当即安静下来，仿佛是回过神一般望着四周。

“治好了？”

凯南摇摇头，“苦说只是帮他驱除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恶念，心灵上的瑕疵需要他自己弥补。”

“那他以后……”

“他已不再是均衡弟子了，他自由了，解脱了，可以去寻找新的人生意义，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凯南的声音沉重了些。

苏舒等了一会，没等到后面的话，便转头看向那人，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莫名地想到一句话，

“屠龙者终成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