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量……”

话还没说完，便被再次冲过来的亡灵打断。

锐雯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连忙应敌。

这个位置很好，身后是崖壁，无需顾忌后方，只需专心前方。

不过，也没有退路。

亡灵源源不断，击碎一波又一波。

“师父会不会骂我？”锐雯在挥舞着沉重的尘心仙剑时，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就这一丝分神，一只亡灵抓住了锐雯持剑的右臂，

右臂上的阴冷让只有九岁的锐雯惊慌起来。

锐雯连忙左手接过剑，然后迅速刺进这只亡灵的额头。

这只亡灵消失后，右臂上的阴冷立马消失。

将剑交到右手，斜劈过去，钝刃上附着的锐利淡色金光将前方数个亡灵全部击碎。

“师父一定会骂我的。”

没休息几秒，下一波亡灵又从黑雾里奔跑出来。

锐雯站直身体，握剑的右臂垂下。

黑雾浓郁不散，亡灵似有无穷。

“真的应该听师父的话。”

当初听闻父亲在战争里死了的心情重新涌现。

“我还能再听到师父的话吗？”

锐雯脸上默然，右手持着重剑再度斜劈过去。

而这一式剑招之后没有停顿，重剑的去势丝毫不减，而且还在增加。

锐雯腾起旋转，全身力量尽在旋转之中，然后将这股力量带动右臂，而右臂伸直，握着重剑朝前直劈，如同万钧压顶。

“喝！”

金光脱剑而出，化作竖状的光弧疾飞出去，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将前方的亡灵吞没殆尽，将黑雾劈出一道豁口。

锐雯愣住了。

“这是……师父的一剑残虹？我学会了？”

锐雯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剑：“好像达尔哈、辛德拉都没学会，我……”

“我是天才！”锐雯举着剑，大声欢笑。

信心大增的锐雯对上黑雾。

“喝！”

仙剑没有任何反应。

锐雯眨了眨眼，然后看着泛着淡金色光芒的仙剑挠了挠头。

“怎么回事？”

“之前我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此时黑雾那道豁口还在愈合，不过仍有亡灵从黑雾里跑出来，只是数量没有之前那么多。

“是剑招不对吗？”

“咦，我刚才好像使出了师父没有教过的剑招。我真是天才！”

锐雯擦了擦汗，看向冲过来的亡灵，嘴角向上微微一弯，再次使用那式剑招。

然而仍然没有金色的残虹出现。

“这是为什么呢？”

锐雯一边砍着亡灵，一边思考着。

之前分了一丝神，就被亡灵抓到手臂，此时虽然亡灵数量没有之前那么多，但也让锐雯有些手忙脚乱。

“你们太碍事了！”锐雯气愤道。

锐雯不再思考，不再想其它东西，专心将眼前的亡灵击碎。

忽然，锐雯的大脑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在特里威尔生活的情景。

在那里，只有干了活才有食物，不过若是自己负责的农作物或者牧群受到损失，就会受到处罚，也就是减少食物，甚至没有食物。

当时自己为了有东西吃，才会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拼命与那头野狼搏斗，最后赶跑它，在然后就遇到了师父。

锐雯咯噔了一下。

“我好像明白了，要有一股决然的气势。”

“想象自己再也见不到师父……呸！想象自己还在特里威尔的牧场，它们就是破坏农作物、捕食小羊的野兽，如果它们成功了，我就没食物，没东西吃就会饿肚子。”

“饿肚子！”

此时，锐雯的眼神如同一年多以前，在特里威尔牧场追赶那头野狼时一样，凶狠，凌厉。

忽然，锐雯手中的剑表面淡金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浓郁。

“哈！”锐雯斜向上撩，淡金色残虹刹那闪逝，亡灵俱灭，没入黑雾之处斩出一道细长的切口。

锐雯喜上眉梢，连连挥舞沉重的仙剑，发出一道道剑光。

“我是天才！”

几分钟后，

锐雯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气喘吁吁，浑身刺痛，仿佛全身各处肌肉被撕扯一般。

“糟糕，脱力了。”

看着疯狂冲过来的亡灵，锐雯连站起来都十分费劲。

“真的要死了吗？”锐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着剑的右手毫无感觉，在那里摆动。

锐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剑，喃喃道：“师父，下次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凛——

扑到锐雯面前的亡灵瞬间被冻结，

与此同时，一道翠绿色光球罩住了锐雯。

接着一条黑色绫带将周围的黑雾驱散。

一头白色大虎咆哮着撞碎冰块。

锐雯愕然：“小白，辛德拉，达尔哈？”

小白拍碎眼前的冰块，然后转过头轻吼一声，算是回应。

“嗯。”辛德拉点点头，然后腾起，环视周围的黑雾，压制的怒火化为行动，舞动的黑绫将黑雾搅得天翻地覆。

达尔哈跑过来，担忧地检查锐雯的身体，松了一口气之后，仍有些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锐雯刚想答话，就看到苏舒走了过来。

锐雯松开剑，绕过达尔哈，紧紧抱住苏舒，将头埋在苏舒怀里。

“师父。”

这一声带着颤音的‘师父’让苏舒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苏舒怜惜地抚摸着了锐雯被汗水浸湿的白发。

“没事吧。”

锐雯用手臂擦了下眼眶，抬起头，笑道：“师父，我没事！”

“师父！”锐雯再次紧紧抱住苏舒。

“师父，还能听到你说话真好！”

苏舒摸着锐雯头发的手僵了一下：这话说得……

“说话又怎样，你又不听为师的话。”

“啊……哈哈……师父，我是天才，我……”锐雯立马转移话题。

说着，锐雯往回跑了两步，拿起剑，继续说道：“我创了一式师父你没教过的剑招，不止如此，师父，达尔哈，辛德拉，你们看！”

锐雯举起剑，黑色的剑身泛起淡金色的光芒。

剑刃是钝的，然而当它泛起淡金色光芒时，苏舒三人感受到锋利的气息。

“还有还有！”

锐雯异常兴奋，双手握着剑，表现欲十足。

“喝！”

一道淡金色光弧脱剑而出，疾向黑雾。

辛德拉讶然地看着自己的黑色绫带被那道光弧切断，然后迅速修补。

达尔哈：“好厉害！”

苏舒一脸不可思议：“这剑还没呈现完整形态就能放大招了？”

“师父！”锐雯直勾勾地看着苏舒，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很棒！”

刹那间，锐雯笑眯了眼睛，然后仰面倒去。

苏舒闪身，先达尔哈一步抱住了锐雯。

“师父，你不会骂我吧。”锐雯可怜兮兮地说道，声音很虚弱。

苏舒帮锐雯梳理黏在脸上的发丝，然后说道：“不会。”

“师父，锐雯真的没事吧。”达尔哈担忧道。

“放心，只是脱力了。”

联想一下之前系统界面里锐雯后面疯狂飙升的数据，就知道这个傻丫头一定是得意忘形了，狂开大招。

苏舒弹了下锐雯的额头：“吃一垫，长一智，要记住这次教训。”

锐雯嘟着嘴，瓮声瓮气道：“是，师父。”

“辛德拉，带锐雯上去。”

辛德拉收回黑色绫带，从空中落到旁边，

“是，师父。”

抱住锐雯后，辛德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很快，辛德拉飞了回来。

苏舒看向达尔哈、辛德拉，还有云虎小白，

“有她们在，这次的蚀魂夜应该会比去年更快结束吧。”

打开系统，想要查看增长的金币数，却发现锐雯下面又多了一个人的画像：火红的长发，双手拿着枪做着摊手动作，脸上释然的笑容，莎拉。

这么快就能够运用灵力？

莎拉很聪明，又被人称为厄运小姐、好运姐，应该会趋吉避凶吧。

“达尔哈，辛德拉，我们去码头，与俄洛伊会合，那里才是主战场。”

辛德拉和达尔哈跃跃欲试：“是，师父！”

小白不甘被忽视，吼叫了一声。

……

数个小时后，黑雾如潮水般退去；

月光也刺透了那层黑纱，洒进了比尔吉沃特。

当呼啸的风号声沉寂之后，蚀魂夜终于过去了。

在黑雾退去时，辛德拉就已经带着达尔哈和小白回峰顶别墅休息。

俄洛伊的情况比去年好多了，至少不用苏舒搀扶走路。

“又渡过了一个蚀魂夜。”俄洛伊挺身直立，肩抗神悉，注目远望，似乎在感慨的说道。

苏舒转头看向俄洛伊，问道：“你在担忧什么？”

“没发觉吗？今夜的黑雾蔓延高度比去年高了一些。”

苏舒回想一开始站在交易大厅屋顶上俯瞰黑雾涌来的情景，然后再回忆去年的蚀魂夜：“确实如此。”

俄洛伊肃然：“你还没察觉到严重的事情，黑雾上涨的一年比一年高，而且亡灵数目也一年比一年多。”

苏舒打开系统，金币总数达到十五万之巨，确实比去年多了很多。

“或许我可以让我的族人在这里建造几座唤蛇号角。自从你执掌比港之后，比港变得非常干净，”

“什么是唤蛇号角。”苏舒好奇道。

俄洛伊笑道：“就知道你会问，它是用来呼唤噬魂海虫的工具，吹向它，噬魂海虫就会闻声而来。”

苏舒想了想，又问道：“噬魂海虫是蛇？”

“这只是一种叫法，不要太认真，我们芭茹人还称它们为圣兽、海蛇、娜伽卡波洛丝的子嗣，有好多种称呼，你可以自己挑一个。”俄洛伊耸着左肩，露齿而笑。

苏舒笑了笑，回头望向那些山峰上正在往山下移动的火光，

“他们下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俄洛伊也回头望去，怒他们不争气地说道：“有时我真想好好折断他们的骨头。”

苏舒怂恿道：“可以试试，真的；毕竟说教是无益的。”

忽然，他对着俄洛伊认真地说道：“你是英雄。”

“哈哈，我只是在行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