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哪儿？”顾原指腹摩擦着方向盘，眉眼挑了些慵懒的笑意。

江渔抖了抖袖口，不羁地卷起，寡淡地看着他，野性难驯。“上课无聊，去网吧玩玩。”

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女。

“上车。”顾原眉眼动了动，见江渔没动，解释了句。“不是拐卖人口，我顺路。”

江渔都没说自己去哪个网吧，不知道顺的哪门子路。

瞥他一眼，上了车，坐的副驾驶。

倒不是她非要坐前面，而是后座的门锁着来不了。

要是让祁陨看到，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顾爷的副驾驶除了他从来都没人敢坐过。

顾原只是慵懒地偏头看了眼，声音低沉，“安全带。”

车子启动。

顾原偶尔余光瞥到江渔，江渔一直在玩游戏，黑色耳机线滑到衣领里，与瓷白的脖颈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她坐姿没正形，有点匪。

但是出奇的赏心悦目。

顾原轻挑了下眉，收回眼，看着前方，“胆子挺大，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走？”

江渔靠着椅背，长发随意散着，懒得抬眼皮子，“还行吧，也就一般般。你是顾原，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顾原诧异地看她，带了些好奇和探索。

江渔指尖顿了顿，随即慢条斯理地操纵游戏里的小人儿，“你手表上有名字。”

她总不能说她把他的资料窃取了过来吧。

顾原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表是定制的，只此一份。

“观察这么仔细？”顾原眉眼上染了矜贵。

江渔漫不经心地啊了声，“视力好，没办法。”

车里安静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江渔的成绩单，顾原笑道：“江渔同学，逃课可不是好习惯。”

“开车不看路也不是好习惯。”江渔回道，手机放了个技能，成功带着队友躺赢，手机里响起胜利的声音。

顾原没有窥屏的习惯，却也忍不住看过去，一本正经地点下头，“嗯，你说得对。”

车子很快到了网吧，江渔解开安全带，懒懒散散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谢了。”

看得出来，这是她面额最大的钱。

其中还包括上次药的钱。

她开了车门，下车，钱放在位置上。

“不需要，你拿回去。”顾原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方向盘，有些笑意。

他大概了解江渔的身份，祁陨也提起过，听说是个没钱没势的小可怜。

小可怜么？

不太像。

江渔已经关了车门，头也没回，戴好耳机进了网吧。

蓝牙耳机里响起祁陨的声音，“顾爷，你到哪儿了？”

顾原收回目光，两个手指一夹将钱揣入兜。

“来了。”

他调转车头，往回开。

说白了，一点儿都不顺路。

江渔刚进去，就看到了程宴方，戴着斯斯文文的眼镜，不太适合网吧这种环境。

“程宴方？”江渔慵懒的目光中带了些疑惑。

程宴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跟着我爸来的，听说他要来见你，我不太放心。”

江渔眉眼有些颓，此刻漾开些不明觉厉的笑意，“怎么，怕我吃了他？”

程宴方连忙否决，他不是怕江渔把他爸怎么样，他是怕他爸乱说话然后惹到了江渔。

程宴方给江渔递了糖，自从认识了江渔，他就一直随身携带着。

“渔姐，听说我爸去给你开家长会了？”程宴方问得小心。

江渔对他爸总之很冷淡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敢信。

江渔点了下头，嗯了声。

“走了，上楼见你爸。”她挺随心所欲地拨开糖纸，塞进嘴里。

程宴方点点头，目送江渔上楼。

楼上，程辉在喝咖啡，面前放着一些文档，面色凝重，看样子是在办公。

可谁又知道，他面前放着的全都是江渔的资料。

虽然只是他能查到的明面上的资料，可是程辉敢说，江渔绝对不一般。

服务员重新续了杯咖啡不久，他对面便有人坐下。

来人还穿着二中的校服，程辉很想说，那么正儿八经的校服能被穿得这么匪里匪气，江渔是唯一一个。

“来杯咖啡。”程辉招来服务员道。

江渔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玩手机，寡淡地道：“不喝咖啡。”

服务员看程辉。

程辉这才想起江渔不喜欢喝苦的，一点点都不行。

“奶茶，谢谢。”他吩咐下去。

服务员下去。

“江渔，江小姐，江小祖宗，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去一中读书？”程辉连换了几个称呼，可见他的真诚了。

二中的氛围一点儿都学习不进去，青城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天才，他不能让这么好的面子毁在自己手里。

江渔不吃硬的，只能来软的。

江渔暂时收了手机，往兜里一揣。“没这个打算。”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的未来多考虑考虑，选择一中绝对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程辉见她固执己见，劝说道。

这时服务员端着奶茶过来，两人同时噤声。

等他走后，江渔凉凉地扯了扯唇，“既然知道是我的未来，那你何必插手？我的未来可不承担你的责任和你的事业。”

程辉这个人，你说他坏吧，他对青城贡献颇多责任非凡。你说他好吧，他把青城的责任压到江渔身上。

他习惯了指挥青城的建设，但他忘了，江渔是活生生的人，且是一个相当不稳定的因素。

他不能把之前的方法用到江渔身上。

程辉不知何时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江渔的想法。

“你说得对。”程辉眼里有些落寞，看了眼外面的景象。“青城这些年的发展越来越走下坡路，我也是没办法……”

“我不该把这些强加到你身上。”

江渔指尖有些苍白，轻轻扣着桌面，喝了口奶茶，甜味席卷上来，心情好了一点。

“说到底你不信我，二中又怎么样？只要是我，在哪儿都一样。”

江渔搅着吸管，她的随口一句，让落寞的程辉仿佛看到了希望。

江渔的身影和曾经那个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的身影重合。

“你的意思是？”程辉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