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女儿了？老林同志。”

林苏将车窗打开，她半截身子趴在窗外，晚风吹来，发丝随风飘动。

“没大没小，跑哪去了？我都到家了，”林敬海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将领带微微拉开。

“你回来啦？我跟朋友出来玩，在回家路上了。”

“行，把车牌号发给我，电话就不要挂了。”

林苏将手机从耳边移开，问了下司机师傅车牌号多少，然后编辑短信发了过去。

司机师傅笑言，“小姑娘，你有个好爸爸。”

林苏笑笑，“是，”她有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发过去了。”

“嗯，”林敬海顿了顿，“车窗开小点儿。”

“啧，”林苏重新坐好，将车窗升了一半，她捏着指尖，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次，准备待多久啊！”

“后天下午走。”

“噢。”

她敛下眉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斟酌着吐出几个字，“那你明天…”

话音被打断。

“对了，正想跟你说，你二叔回来了，明天去他们家吃饭。”

林苏咽下后半句话，怔住，失落的心情掩埋于心底。

声音雀跃，“二叔回来了？什么时候？他怎么没跟我说。”

“还在飞机上呢，估计到了就给你打电话了，我也是听你哥说的。”

林敬海失笑，“瞧瞧，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

“爸诶，这怎么能一样？二叔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我自然比较激动。”

“行行行，怎么说你都有理。”

“二婶呢？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次他们回来就是为了你哥的婚事，人家小姑娘都跟你哥同居了，你二叔他们再不去提亲就太不合适了。”

林苏点头附和，“林初衍太狗了，嫂子大学刚毕业就被他拐走了。”

“怎么说话的？让你哥听见非得揍你。”

林苏撇嘴，“那就不让他听见呗！”

“爸，我到门口了。”

“好，你…”

“嘟嘟嘟。”

林敬海话都没说完，电话就挂了，“唉，谁说女儿都是小棉袄？这分明是皮夹克。”

……

林苏到家后，林敬海盯着她的乌龟瞧了老半天。

“想喝乌龟汤了？”

林苏翻了个白眼，将水缸盖子打开一半，“爸，你残不残忍？”

“那你买它干嘛？”

“业余兴趣行不行？”

“行是行，但…”

林苏打断，“我先去洗澡。”

说完便提溜着水缸上楼了。

“这孩子，”留下林敬海在原地摇头叹气。

……

洗完澡，林苏下楼，正陪着林敬海说话。

林敬山的电话就过来了。

接通之后，说了两三句话，便挂了电话。

林敬山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周围乱糟糟的，林苏表示理解，而且明天就能见面了。

她放下手机，正要关屏，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林敬海脸上浮现困倦之色，她连忙让他去睡觉。

“小苏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了。”

林苏别开眼，伸手推他，“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嫌弃爸爸了？”林敬海被她推着走上楼梯。

林苏吸吸鼻子，故作埋怨，“是呀是呀。”

“小没良心的。”

林苏不理会他。

到了二楼，“晚安，老林，”话落便转身回了房间。

开门，进去，关门，半点不留林敬海回话的缝隙。

“还真是皮夹克，”林敬海摇摇头，眼底满是宠溺。

……

回到房间，陈年刚巧发来信息。

［。］：睡了吗？

［好好学习］：还没。

林苏蹬掉拖鞋，躺在床上，抬手关上灯，她扯过被子的一角盖在上身，两条长腿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刚躺好，陈年的电话就过来了。

只响了一下，林苏迅速地按了接听。

“怎么还没睡？”

“刚陪我爸聊完天，”她声音很低。

“什么？”

陈年没有听见。

她看了眼门口，侧过身子，稍微加大声音，“我说，我刚陪我爸爸聊完天。”

“噢，”听着电话那边微弱的声音，陈年笑了下，“苏姐，你家应该挺隔音的吧？”

额，她记得她爸好像是说过家里用的全是隔音材料。

林苏脸一红，但声音还是没有完全放开，“你怎么还没睡？”

“因为你还没睡呀！”陈年学她，也压低了声音。

林苏，“……”

本来挺正常的通话，整得好像两个人在…在偷情？

不是不是，林苏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连忙跳转话题：“竞赛什么时候开始？”

“周一。”

陈年喝完最后一口饮料，将瓶子扔进垃圾桶内，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卧室。

“预计三个星期，我就能回去了。”

陈年躺在床上，稍一侧身就看到了床旁桌上放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背景是十三中的操场。

那天是运动会，场上很多人，照片定格在黑衣女孩侧目挥手的那一幕，眼神明亮，笑颜如花，耀眼的使周围所有人成了陪衬。

只是可惜，那天他不在。

“期末考试前一周吗？”林苏插上耳机，翻看日历。

“嗯。”

黑夜中，一条网线连接着两个人的心跳呼吸。

明明隔了几千里，林苏却觉得他就在自己对面，甚至，脑海里都可以清晰描绘出他此时的模样。

“不说话，就是想我了？”

陈年半坐着，后背抵在靠枕上。

“你不也没说话？”林苏回嘴嘟囔。

“嗯，所以我想你了，”不带丝毫犹豫，很直白地就说了出来。

林苏怔了两秒，脑袋埋进枕头里闷笑，过了一会，露出一双杏眼，里面是星星点点的光。

“噢，”她强装淡定。

“啧。”

“苏姐，不给个回应吗？”男声懒洋洋的，带着笑意。

“啊？”林苏装傻，“什么？”

“呵，没什么，”他拖拉着音调，“夸你呢，苏姐牛逼，苏姐无人能及。”

林苏，“……”

又来了又来了。

自从这人上次从赵磊嘴里听到这个口号后，就有事没事喊两句，故意恶心她呢！

喊完之后，陈年心里顿时舒坦了，便不再逗她，“睡觉吧，很晚了。”

林苏点点头，随即补了句，“好，晚安。”

“晚安，你睡吧，我陪着你。”

“啊？”

她正想说不用，被陈年一句“你乖一点”噎了回去。

这人，是怎么将小流氓和老父亲两种气质随意转换的？

她气笑了，无奈，“好。”

然后摘掉耳机，点开扩音，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机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呼声，陈年对着手机，张开嘴，口型说出：苏苏晚安，四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