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果有你想的远,那就好了。”赵别初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叹惜道。
“外大父,我只是找一条出路,与先父当时情形是两样的,那个女人想做皇后,想她儿子做太子,心性又歹毒,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不是李瑛四人蠢,而是对手太强大。
如果不是张九龄,如果不是出了一个武则天,唐朝大臣被姓武的弄怕了,武惠妃就真的得逞了。
赵别初听后又是叹气。
“伸儿,如没有食客来,如何是好?”
这不是开玩笑的,不但每半年要付人家三百五十缗钱,还要请许多人,这些人每月也要付很多的薪酬。一旦交易搭成,到时侯付不出来钱,人家真的会将酒楼收回去。
赵别初说完又拍着脑袋:“还有镜子呢。”
“镜子交到杨真人手上,以后就不能再卖镜子了,不过只要酒楼开起来,即便生意不好,还有好几样物事能盈利。当然,酒楼能盈利更好不过。”
两人回来,叶平屿仍没有想明白,索性直接问:“为何你如此付钱帛?”
“与你无关,反正我们会与你签契约,你怕什么?”
“万一你们付不出钱,我将它收回来,要不要偿还你们钱?”
“不用,这条,也能写在契约上。”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唐朝买房子也很麻烦的,跑了大半天,砸了好几缗钱,才将手续办好。
随后安抚原来的下人,愿意留下来的,重新签契约,再给一些安家费,等装修好了再来上班,不愿意等的,与李伸无关了。
李伸又继续让于四郎替他们请有经验的管事,但这家酒楼位置确实是很偏,于四郎找来好几个人,他们看了看,全部跑走了。
李伸好说歹说,又开出高薪,才有了一个姓梁的,一个姓花的,持着怀疑的念头留了下来。
管事来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李伸拿出这两晚上他用削尖的石墨画的草图:“梁大郎,花三郎,你们马上请工匠,就按照这几张图纸改造酒楼。你们先看看,不懂的问我。”
这个好办,只要有钱,长安城有的是手巧的工匠。
李伸又拿出几张图纸。
“有点高啊,”梁管事看后说道。
它们就是几张家具设计图。
家具进入唐朝开始高大化,但现在也只是开始,无论是桌椅或床榻都比较低矮,但李伸画的桌椅是完全按照后世来的,并且标注了尺寸。
“如此,人吃饭是不是很舒服?”
还要请人。
酒楼不是酒肆,得有诗画,得有胡姬表演,才能提高档次。
李伸不打算用胡姬,而是请了一群长安城的艺人或舞伎,让他们表演传统的比较安静的乐舞。
十几个艺人表演完了,李伸微微皱起眉头。
梁管事说:“二郎,若经济充足,还是买几名胡姬更好。”
李伸摇头:“这里位置本来就比较偏,拾人牙慧,生意还是好不起来。想要生意好,必须有新奇的地方,不仅家具,乐舞,画,菜肴,都是如此。这些交给我与外祖父吧,但酒楼的改造装修就交给你们了。”
这是份内事,两人点头。
李伸冲十几艺人说道:“你们带着乐器,随我去赵原村。”
赵家房子多,虽然现在摆放了不少杂物,收拾一下,天气又暖和,十几个人挤一挤就能住下。
一行人去了赵原村。
安顿好后,李伸说道:“虽然我说要轻歌曼舞,但不代表着是靡靡之音,这些天,你们可以去终南山看山看水,得让食客从你们的乐舞里看到或听到,大山,大水,森林,星空之美,天籁的舞蹈,天籁的乐声。”
“轻柔不失雅正?”一个年长者问道。
“正是,还有,能否将一些乐器改进?”
“改进乐器?”
李伸拿出一截硬木炭,将它削尖,画了几种乐器的模样。
重新编乐编舞,还必须是“天籁之舞、天籁之乐”,加上改造乐器,难度可不小,不过时间比较充足,加上李伸给了不少钱,十几个艺人留了下来开始琢磨。
对于外孙种种奇怪的安排,赵别初也没有阻止,反正有镜子,亏了都不怕,他去了隔壁的小胡村。
晚上回来,赵别初气呼呼地说道:“她家人说能带信进宫,但向我勒索二十缗钱的好处。”
天宝时的钱真当钱,一斗米不足二十文,一斗面不过三十余文钱,一匹良驹只有一万文,普通的母马只有四千余文,如是老马劣马小马,价格更便宜。
或者用二十缗钱去买牛,能买六七头牛。
李伸和赵别初去了那家酒楼吃饭,有酒有肉,只花了三百余文钱。
不过李伸却沉声说道:“如此,她家那个女子,多半只是大明宫一个普通的宫女,若带信进去,恐怕是要花费一些钱帛贿赂相关的宫人。”
“宫内风气居然如此。”
“外祖父,勿管,与我们无关,只要能联系上杨真人,二十缗钱也不贵。”
囚禁在庶人府,李伸是无辄了。但出来了,能花钱摆平的事就不是一个事。
赵别初送了二十缗钱过去。
接着来,在李伸指导下,赵家请了一些瓦匠来建设一个小型油坊,然后又买来许多黄豆。芸苔(油菜)还未成熟,成熟时李伸还打算买一些芸苔籽,用来榨油。
唐朝已经有人用麻油做菜了,只是未普及。
榨压植物油的历史更悠久,区别就是不是用来做菜的,而是做灯油的。
继续烧玻璃,这回不是做镜子了,而是做酒杯与茶杯。
又买来若干大缸酿果醋。
这些,都是未来的卖点。
忙忙碌碌的,李伸舅舅赵良成和赵原村的丁壮一起回来。
赵良成看到李伸也愣了神,问原委。
现在酒楼买下来了,还有这些玻璃杯,李伸也能解释清楚了。
听后,赵良成跑到房里看镜子。
“舅父,一定要保密,保密不了,就说是你家的家传物,包括未来的酒楼,就是你家开的,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舅父,我朝有两项规定,宜令诸道一任商人兴贩,不得禁止往来。食禄之家,不得与下人争利。”
在唐朝,商贾是贱户,故为下人。
虽然是下人,还有宵禁制度,不过总体上唐朝对商业是持着鼓励的态度,正因为唐朝打下的基础,才有了后周与宋朝的发扬光大。
后周与宋朝继承的不止是商业,还有两税法,榷酒榷盐等制度,只是这些眼下唐朝还没有搞出来。
官员与权贵就不要去经营工商业了,以免产生不公平的竞争。
当然这一条只是表面上被执行了,想要从事,手段不要太多。
不过李伸身份太敏感了,如果不挂着赵家的名义,太容易被人做文章了。
“难道一直就这样?”
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有李林甫在,还能指望李隆基替三庶人平反?
有的现在李伸也不大清楚,他也未答,反问道:“舅父,广通渠修好了?”
眼下才是阳春三月,还未到农忙的时侯,如果未修好,官府不会放他们回来。
“修好了。”
广通渠不但竣工了,韦坚还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活动。
他将李隆基与大臣请上望春楼,又将事先从洛州汴州宋州征调来的三百多艘船停泊于广运潭,船工们皆披江南吴楚地方的装束,头戴大笠帽,身穿宽袖衫,脚登芒履。船头上竖着各个州郡地名,船上装载着各地的名产奇珍异货。
各船首尾相衔,排列数十里,非常壮观。李隆基登楼后,韦坚跪奏,将这些货物进献李隆基。关中府县的官员也拿来名贵食品进献,教坊让一百多名歌伎唱《得宝歌》:
得宝弘农野,弘农得宝耶!潭里船车闹,扬州铜器多。三郎当殿坐,看唱《得宝歌》。
三郎指的就是李隆基。
一时间,鼓乐齐奏,十分热闹,百姓争相观看。
李隆基也是龙颜大悦。
赵良成他们作为最后一批修渠者,也围在边上看了热闹,当然,看完了,各回各家。
“得宝歌,得宝歌,”李伸轻喃两声,渐渐地他就想起了这段历史,忽然抚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