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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能出去吗?”

“能。”

“你去长东坊大安国寺,在大安国寺门口等我。”

苟忠匆匆离开十王院。

“二郎,他是谁啊?”

“他是原太子府我家的老奴仆,自我母亲生下我时就开始侍候我们母子两。”

“不错,未忘本。”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未忘掉我们母子是谓忠,忘掉我们母子也不能称为忘本。”

未出事前,太子府上上下下的太监宫女有好几百号人,仅是侍候他们母子两的宫人就有二十多个。但到了今天这地步,又有几个宫人能记住他们母子二人?

来到庶人府,九月抱着锦进去,李伸未进去,随即去了长乐坊。

苟忠正在大安国寺门口等他,这里离十王院西北坊门比较近,不是说话的地方,李伸带着他来到长乐坊西南角一个偏僻的茶店,叫了一壶与一些果子。

茶保前面走,后面苟忠就伏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奴婢拜见小主公。”

“都如此了,还谈什么小主公,你快起来吧,”李伸将他扶起来问:“苟忠,你怎么来到十王院?”

苟忠说了情况。

三庶人案爆发,先是处死了李瑛数人,接着又抓捕了许多人,包括赵丽妃、薛妃以及一些宫人,这些宫人主要是李瑛和薛妃身边重要的太监或宫女,或处死或流放,未波及到李伸母子原先的下人。

随后抄家,将李伸他们撵到十王院,太子府解散。

苟忠发配到了尚衣局。

因为他做事小心,天宝元年调到十王院维城库担任着一个小子统,也就是一个仓库的小主管。那时,他根本无法见到李伸母子了。

去年美味居开起来,十王院里也有些传言,他时不时地来庶人府附近转,但直到今天,才见到李伸。

“其他人还好吧?”

“小主公,其他人一起打散了,奴婢只看到胡胜、香儿、烟儿三个人,过的都不大如意,只能说保住平安了。”

即便苟忠过的也不好,虽然维城库子统是八品职官,但原先苟忠身带的是从七品官职,小心了这么多年,还是等于降职了。

“主母身体如何?”

“现在都还好,只是六弟早夭了。”说着,他盯着苟忠。

刚才李伸说了一句关键的话,打消了“纪叔父”的怀疑,无人可用。

赵家有人,但赵家的人能做什么事?或者去年送信给韦坚,李伸苦思良久,然后花了好一番心血,制造了一套逼真的假胡子。随后又住进一家大旅馆,反正人来人往的,无人认识他,更不会有人注意他。

他关上房门,拿出小镜子,先是粘上假胡子,又拿出颜料对着镜子化妆。化成老人,李伸没那本领了,但能让他看上去大上好几岁。那样,真相揭开,还是不会有人怀疑到李伸头上。

或者辨认字迹,李伸一直临募的是欧体书法。

但写信时,他临募了十几天印象里颜氏书法,用颜体一笔一画写的那封信,颜体还未出来呢,谁会想得到。

信送到韦府,他迅速回到旅馆,将胡子拿下来,洗掉脸上的颜料,就匆匆离开那家旅馆了。

李伸之所以亲力亲为,就是无人可用。

没有人,什么事都做不了,那样,只能说李伸用镜子和杨玉环交易了几个字,以保美味居的平安,其他的,想也白想,更不可能打杨玉环的主意。

他想了好一会,还是决定下来,从怀里将余下的近六百缗钱帖一起掏出来:“苟忠,拿着。”

“小主公,你莫折杀我。”

“苟忠,不是给你用的,而是让你打点其他人,好进一步地迁官,当然,想迁官,这些钱还是不够,不过以后我会再给你一批钱。只有你迁官了,才能有资格照顾我们母子两。”

这里同样有一个关键词,照顾。

唐朝禁止官员与宦官往来,李伸的处境更恶劣,必须更加小心。

不过只要抓不住证据就没事了,比如李林甫连李隆基身边的大太监都收买了,谁敢吱一声。或如高力士时不时地召官员来赴宴,又有谁反对。

所以李贵儿不敢写契约。

每个月查完账分红,再拿着钱帖,几个大太监私下瓜分,不过没有契约,就没有证据。

李伸用了照顾,事情揭开,我想我们母子两过的好一点,难道不对?

即便责罚,也只是小惩罚。

“小主公,美味居真是你开的?”

“不是,是我舅家开的,他们也想我们母子两过的好一点,送了许多钱帖给我,就是让我打点十王院里一些宫人的。但是苟忠,打点时一定要注意,最好找一个稳当的借口,切莫让他人怀疑。”

两人说了一会话,又约定重阳节时继续在大安国寺门前碰面,苟德先行离开。

李伸看着窗外,窗外是一株大榆树,榆树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榆钱,随着树枝随着东风轻轻摇摆,荡起一道道柔和的鹅黄色的光波,又有一些雀儿在树上飞跃鸣唱。

春天来了。

李伸回过头,喝了一口茶,想着苟德。

小时侯不知道,即便原先的李伸也不会多想。

但现在李伸能想的更多,自己母亲受到赵家忠厚风气的遗传,出身又比较差,因此在他父亲李瑛几个妾婢当中,是对待下人最好的。

故过去了好几年,苟德仍将自己当成小主公。

苟德还有一门好处,他块头大,长相却十分憨厚,有强烈的欺骗性。如果自己在后面支持大量资金,说不定苟德就会迅速上位。

不过终是过去了几年,物与人皆非了,就像自己去了赵家,未看到人时同样有些不大放心。

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只能说自己是下了一步闲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了。

喝了一会茶,李伸付账离开。

路过大安国寺时,大安国寺不知发生了什么,居然敲响了寺钟。

他向大安国寺遥望,隔了重重寺院,看不到,听不见。只有东风吹来一缕缕佛香,送入他的鼻间。

“佛家重因果,讲来生,来生幽远漫长,我只争今生。”

李伸忽然低语一声,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大安国寺究竟为什么敲寺钟,他也未问,径直回去。

回到家,赵氏问:“你见到了苟德?”

那么大块头呢,想忘记都难。

“见到了。”

“他还好吧?”

“现在是维城库一个小子统。”

“那就好,其他人呢?”

“当年我们来到庶人府后,各个宫人一起打散了,这么多年,苟德只看到了胡胜、香儿、烟儿三个人。”

如果用心打听,肯定能打听到更多人的下落,但谁敢去打听?

“娘娘,当年牵连的主要是父亲与薛妃身边的一些宫人,其他人虽打散到各处,但都活着,你就不用为他们担心了。”

“宫里恶人多啊。”

“娘娘,不管何处都一样,有坏人有好人,宫里恶人多,外面恶人也不少。”

外面的恶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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