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碾压(1 / 1)此号乃小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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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看懂了,他忽信忽疑,将李林甫叫来。

李林甫说道:“主上,老臣行事向来坦荡,可将李适之叫来当面对质。”

君子有话当面说,只有小人才会在背下议论。

李隆基又将李适之叫来。

李林甫这才说道:“老臣听闻昔年李适之就与庶太子素有往来,交情匪浅。老臣弹劾二世子,二世子乃庶太子之子,适之欲维护也?”

这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

李适之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气才平过来,说:“昔年臣治谷水洛水略有功,主上喜之,故令永王书写碑文,庶太子题写碑额,此乃主人圣令也。除此之外,臣与庶太子有何往来,有何交情?庶太子谋反时,几位世子尚年幼,皆是无辜之人,故主上未惩罚。且几位世子乃是皇孙,流着主上的血脉,岂可随便污蔑乎?臣只是就事论事,何来维护之说?”

听上去似乎有道理。

然而一问一辨,李适之已经落入下乘。

若是李伸在此,说不定会捂脸,这简直是智商的碾压。

在这个非常年代,智商尤为关键。同样的是君子,同样的被李林甫欺之以方,但看张九龄。老张威望更高,智商更不简单,若非武惠妃相助,李林甫都未必能将张九龄扳下台。就是罢相了,人家也有足够的手腕,安保晚年,安保一家老小。

再看李适之罢相后的下场,自己身死道消不算,连带着长子与许多亲朋好友一起被李林甫害死。

辨是可以的,别跟着李林甫步伐走。

或者再补充一句:要么哥奴说某人有罪,臣只能跟着说某人必须死,哥奴说世子有罪,臣不顾清白与否,必须说世子当死,臣方清白也。

那样,李隆基说不定就会想到一件事,李林甫这是在搞顺昌逆亡啊。

只要有这想法,李隆基就会产生疑心。

然而李适之下面没有了……

你说李伸是清白的,那好。

“世子将真人的字当成匾额,招摇过市,对乎?庶太子之死,世子心中有无冤言?”

杨玉环现在只是一个真人,还没成为贵妃,她的字能不能当匾额呢,不究亦可,追究了,确实有些不妥。

李瑛冤死,几家在庶人府就像犯人一样关了好几年,能说李伸心中没有冤气?

李适之不能回答了。

李林甫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了,迅速换到下一个话题:“魏诚乃是朝廷命官,岂能分不清问与查问的区别?纵然韩朝宗断定魏诚胆大妄为,篡改了杨真人的原话,处罚就是,为何久而不决?案子拖的越久,京师越是骚然,越是有碍真人的声誉。难道这样很好吗?”

“以卿之见,当如何处罚?”

“主上,以老臣之见,当窜之驩州为浦阳县尉。其言谓问,虽惩之重,然确有过失也。其言谓查问,其惩略轻,然已窜于万里之外。是轻是重次之,此案牵连到真人,当速断速决也。”

浦阳县是够远了,已经位于越南中部,但没有一万里,大约六千余里路吧。古代搞不清楚,认为不但超过了一万里,还达到了一万两千多里。

李适之又差一点喷出老血。

因为已经远窜到了安南南部,对杨玉环有了交代。虽有罪远窜,保留了县尉的官职,同样的对那些想附奔李林甫的人也有了交代。

而且显的李林甫有才干,识大体,又说明了韩朝宗无能,不知轻重。

绕了一个大弯子,本来比较被动的局面,结果让李林甫翻云覆雨,变成了一箭多雕的有利局面。

“就如此处执吧。”

“主人,老臣又认为世子作为庶太子之子,当闭门思过,不当抛头露面,纵无他意,亦有市井小民议论也。”

我不是让你将你孙子处死,但必须得重新关起来!

“我知道了。”

李适之已经顾不上李伸了,他心中茫茫然,乱成一团麻,又想到了那封信。

不能说信上说的没道理,他们不联手,真的干不过李林甫。

如何联手呢?真的联手,那不是搞结党吗,不是主动送把柄给李林甫吗?李伸知道他的想法,又要捂脸。

李适之如果和李亨联手,力量真的不弱。仅是李适之,就有不少重臣乃是他的知己好友。

韩朝宗掌控着长安大小事务。

韦坚身兼多职,等于是唐朝的财相。

皇甫惟明、王忠嗣掌控着无数精兵猛将。

李泌现在还不能算是大妖,但能算是一个小妖了。

所谓的联手不是让他们聚在一起,搞一个结拜的。

方式很多,比如这次,李适之就不当带头冲锋陷阵,单挑,他拿什么与李林甫斗?正确的打开方式应当是一群小弟借助此事,挑明了说,魏诚得到了李林甫授意,看到李伸想露头,欲构陷之,斩草除根。

三人言虎,李适之藏在暗处善后,那样,李林甫即便不死,也会蜕层皮。

回到门下,韩朝宗又找了过来说:“李相公,我得知一条好消息,那个叫韩宝的潜逃出去,带了一些金银。”

飞钱还未出来,钱帖必须在本城本铺兑换,铜钱重。想要带很多钱出远门,若是铜钱,那只好用车船装。但还有一个方法,如李白。他在长安担任翰林待招,过的不得意,不过收入却不低,与工资无关,乃是皇家的赏钱,名气大了,求字求诗得来的馈赠。前几天他带着一布袋金银财宝离开了长安,然后去了历城娶了美娇妻,置办了许多田产。

然而金银在唐朝不算是货币,百姓与普通店铺又没本事辨别,只能到各个城市的钱柜去兑现。这些钱柜都位于各城市的闹区,人多眼多,韩朝宗也能向各个钱柜发一道海捕文书,那样,范围缩小了许多倍,再于海捕文书上标注韩宝的详细信息,只要韩宝去兑现,就有被发现的可能。当然,也有可能不会被发现。

韩毕二人两种性格,于是做出了两个选择。

毕胜只带了几百文钱离开,一路上必须省吃俭用,在他找到安全的隐匿地之前,会吃很多苦,但发现的几率比较小。

韩宝一向用度大,带着金银离开,又让韩朝宗查了出来,发现的几率会很大,但一路上会少吃很多苦。

只要将韩宝抓住,他是最直接的证人,就可以定下魏诚的罪名。罪名确立了,另一个疑问就能浮出水面,为什么魏诚要构陷李伸,牵引到了李林甫身上了。

李适之明白他的意思,轻叹道:“韩公,迟了。”

他说了经过,韩朝宗惊讶道:“居然如此巧舌如簧?”

“某真说不过他。”

“那怎么办?”

“继续抓捕吧,抓到了,会好一点。”

即便魏诚远窜,只要抓到韩毕二人,至少能确定魏诚的罪行。

李隆基也在折腾,他先是问高力士:“那个孽子有没有贿赂十王院和金吾卫?”

这是瞒不住的,高力士躬身答道:“主上,关于二世子种种,奴婢还真听说了一些,贿赂谈不上。主上,且听奴婢道来。当年主上下令将几位庶人子交由庆王畜养,但未说几位庶人子能否进出十王院。”

“前段时间玉环也问过我,我说,当年交给庆王抚养,未禁止他们出入十王院,十王院将他们囚禁起来了吗?”

“主上,当年你暴怒之下,用了畜养二字,十王院的奴婢们一起误会了,不是囚禁,等于囚禁,数年来,连庶人府都不让他们出入。”

“居然有这回事,为什么你不说?”

高力士苦笑,你老人家不问,我哪敢说。

“不仅软禁,据说待偶也恶劣,约是去年春天,二世子大约用了一些手段,居然让李贵儿与看守庶人府的廖奴儿两个奴婢同意让他出去一趟,然后二世子去了他舅家,用他舅家的传家宝,就是那几枚宝镜以及一些琉璃杯,开了美味居。在东市开酒店,需人担保,需市署批准,但赵家是小户,仅是这关就过不去。约是如此,二世子才找到杨玄璬的妻子,将宝镜送给了杨真人,换来杨真人的字。”

“原来是这样啊,”李隆基神情缓和了一些,虽然做法还是不对,但与李林甫的说法相比,是两码事了。高力士固然有自私自利的一面,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大太监,天宝年间,在李林甫折腾下,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甚至说,李隆基能将高力士的话全听进去,都不会有安史之乱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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