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只是普通物。”
“是普通物,妾身才会向你讨要。”
“贵妃娘娘,勿用讨要二字啊,你想要,我出去后立即安排人做。”
这就是杨玉环和她几个姐姐的区别。
李伸暗中说声可惜,再可惜,他也改变不了局势,除非有人能说服李隆基,说服不了,渔阳的战鼓声就必然会滚滚而来。
“那些菊花如何?”
“早菊快要绽放,宫里许多人围看,我带你去看看。”
李隆基未吭声,任由杨玉环带着李伸去看菊花,隔的不太远。李伸嫁接的有早菊有晚菊,又是用大棚育的青蒿苗,嫁接时全是大苗了,接的数量多,加上用了营养土,长势好,虽死了一些,到了这时,已经巍然可观,不但宫里的人过来看稀奇,连李隆基都过来看了好几次,连说歪才歪才。
李伸看了一眼,早菊全部含苞欲放了,晚菊也有了一些花骨朵。
“还行,未在大父和贵妃娘娘面前出丑。”
李伸看了一下,拿起剪刀,开始剪牡丹的花枝。
剪了一堆后,又嘱咐太监将他从外面买回来的芍药根拿进来,然后用芍药根嫁接牡丹。
做了几个示范,交给了太监。
李伸站了起来。
杨玉环问:“有根就能嫁接?”
“不是,必须同科同属的植物,据我所知,与牡丹同科同属的植物只有芍药了。用牡丹根做砧木也行,但两种砧木都有一些缺点。”
牡丹根系比较细,也不发达,除非一些特殊的牡丹花,一般牡丹花的根系都不适合做砧木。芍药根系比较发达,平直粗壮,适宜做砧木,但嫁接三五年后,芍药根系渐渐老化,必须将芍药根重新剪去,不然牡丹花寿命不会长。
“虽有些繁琐,仍此法推广,千家万户都可以种植牡丹也。”
技术能跟上,牡丹繁殖方式也有很多,分株、嫁接、播种、扦插、压条、组织培养都可以。
但在技术落后的时代下,播种缓慢,成活率低,大伙只好用分株方式来繁殖牡丹了,效率低下,故牡丹普及比较慢。
有了实例,都不用解释了,一小根花枝,一小块芍药根,未来就是一株牡丹,这得有多快?
李伸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李隆基说:“大父,不仅是花卉,也可用于桑树果树或瓜菜上。”
“如何甄别科属的什么分类?”
“这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摸索了。”
比如豆科植物,苜蓿、紫云英、三叶草是豆科,各种豆类蔬菜是豆科,槐树、相思树也是豆科。
应当有共同点的,但李伸在植物学上不是内行的专家,找不出来了。
接头嫁接好了,李伸重新带着太监搅拌营养土,将接头埋下去,交代了注意事项,去年他所说的三件事就算是完成了。但确实,让李隆基和杨玉环多少开了一些眼界,也证明了李伸是有能力著那本农学书的。
杨玉环又问:“为何美味居改成了一年出一首新词?”
“贵妃娘娘,我记的不多,一下子放出来,以后美味居就吸引不了客人,余下几乎,慢慢放吧。”
余下六扇屏风,放六年。
六年后,那怕美味居倒闭了,李伸也不会在乎。
杨玉环不相信。
李伸出了兴庆宫,又将九月带了出来。
两人来到赵原村。
赵家现在人比较多,正是农忙的时侯,不过在赵原村也容易请到人。
赵良成进了山,去了肖山寨,以及附近的秦家寨,牛岭村,从山里请了一些丁壮和许多妇女出来,替赵家做短工。除此之外,就是几名刻师、画师,几名高薪请来的做伞师傅。
刻师和画师一起回去了,几名做伞的师傅继续留了下来,也只是今年,明年就不需要再请做伞师傅了。但在长安,其寿命也不会久。毕竟技术不复杂,朝廷已经计划于长安设置一个大型的造纸作坊。
新纸普及,做的人必然会有很多,做的人多,利润下降,三四年后,赵家想做,李伸也会让他们停下来。
不是赵家。
李伸将肖六拉到一边:“肖六郎,让你独自做,能不能做出来?”
“画与木版我不行。”
“那可以请师傅,除此之外,你能不能独自做出来?”
“能。”
“那就好。”
李伸又重新将几名画师请回来,亲自绘画与现在的套印还是有区别的。
既然是献给杨玉环的纸伞,必须用点心,不能用印的画。
……
“娘娘,那个庶人子又来了。”
“带他进来吧。”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月,你说吧。”
“他是庶人子,庶太子的儿子。”
杨玉环秀眉微皱,心想,又来了。
以前在太真观,身边的人总是劝她少与李伸往来,进了兴庆宫还是如此。
这让她对三庶人案产生了一些好奇。
三庶人案未爆发时,她就进了十王院,身边的人总是说三庶人确实是谋反。不过是谋反,三庶人就不是冤死的,为何婆婆能看到三庶人的冤魂?
然后她问她的几个姐姐,几个姐姐回答比较模糊。
一会说三庶人确实谋反,一会说你不要管三庶人案,没好处,问急了,你在十王院都不清楚,我们在益州,哪能知道原委。
无疑,三庶人案肯定另有隐情。
她又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问李隆基,李隆基什么都未答,只骂了好几声孽子,她不敢再问下去了。
李伸抱着十来把伞走了进来。
杨玉环用酥手撑开一把伞,果然很漂亮精致,她说道:“难怪长安城哄抢之。”
所以哄抢,长安人口太多了,几达百万之数。
即便赵家连夜的赶工,又能做出多少把伞?
几千把伞放在长安城,只能泛出一朵小浪花。
越难买到手越紧张了。
哄抢还有一个原因,价格不贵,只比普通的油伞贵一点点,那怕平民百姓都能承受得起。但实际成本是差不多的,虽多了颜料的成本,伞面成本是下降的。
别看是伞,今年也能替赵家……李伸挣好几百缗钱,马上就要用钱了。
“二郎,谢谢了。”
李隆基不在这里,李伸说道:“因为先父,我们几兄弟比较困窘,大父对我态度渐渐改善,原因我是知晓的,真若谢,是我谢过娘娘,而不是娘娘谢我,我更是一直心存感谢。”
先父,那就是庶太子了。
杨玉环忽然想起身边婢女们的进劝,她委婉地说:“你先父的事,妾身干涉不了,你也不能想的太多。”
“贵妃娘娘,你误会了,高公也问过我,我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平时想都不会去想。我平时的想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想做一个太平的皇孙,有一个正常的皇孙待遇。”
还是有点难的。
想与其他皇孙一样,得做到好几条。
庶人府必须重建,至少门不能向北开。
几个兄弟外出,再也没有了限制。
亲眷能进十王院探望。
年长的孩子能封为一个郡王。
但这个想法能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杨玉环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抱着“不诡的心思”,或者想替三庶人平反,纵然杨玉环也要敬而远之。
“二郎,继续努力吧。”
所谓的努力,就是想方设法讨李隆基欢心了。
李隆基说李伸是装疯卖傻,杨玉环早看出来了,早先李伸和她谈话时是什么样子,她是清楚的。
李伸点点头。
他出了兴庆宫,嘴里嘟咙一句,武惠妃死了,还阴魂不散哪。
然后去了美味居,将肖道梁叫了回来。
李伸回来后,又将肖道梁叫到美味居磨砺。未来,肖道梁和肖六二人,一人主内,一人主外。
但只是一个想法,想没关系,做是两样的,不做是一种选择,做又是另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