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晨还未动手源佑雅就极具预见性的横笛站在他身前,不知有意无意隔绝了与戈薇犬夜叉之间的直线距离回头安慰性质的一笑,“这件事我来解决。”虽然只有十六岁在这个时代仍然只是未成年人的源佑雅有时候,却的确是面面俱到的……
令姜晨觉得厌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往往最能看透人心之人最不希望自己为人看透。
“……”
源佑雅显然没有任何戈薇认为的与奈落狼狈为奸的善者应该有的心虚感或是被强迫,或是什么负罪感一言一行还是如此沉稳。有时候戈薇总会觉得,明明都是十六岁虽然她称呼源学长为学长,从年纪而言,同为十六岁的源学长其实并不算成熟。可是他所有言行,一向总让人觉得可靠无忧。
难道是被奈落的花言巧语骗了吗?
毕竟当初在白灵山连白心上人那样立地成佛的人都被他蛊惑动心了……奈落对人心的阴暗面总是这么熟知。
戈薇皱了皱眉,有些反感。无论是谁,利用人心的弱点而算计他人都实在太过分了!
可是这样的她却完全想不到,要一个人熟知人性弱点和黑暗,那么这个人,他又必须要经历多少。
世上天生的自私自利罔顾人伦的恶人能有多少,可世上的不善者如此之多,中间巨大的差额,是什么原因成就的。是否就是因为他们口中习惯性挂着的光明正义
这件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姜晨拨开,“不必。”他们有什么恩怨,也该由他处理。何须他人插手。
戈薇的表情,他不用多想都能明白。无非是又怀疑他这个半妖“奈落”对源佑雅做什么了,可是他做了什么呢?
他根本还没动手。
“……”
“……日暮同学。”源佑雅笑了笑,一派笑意温然,“诚然,人当正且直。单就这一点而言,我对你十分的钦佩。可是正义与善良并非是用来伤害他人的借口。虽然戈薇一直在我面前强调他是奈落,并且伤天害理罪大恶极,可是戈薇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对于妖气和杀气的感知,戈薇难道体会不到吗?如果日暮同学强调说我的家人是你所认识的半妖,那么我是否可以质疑戈薇身边的犬妖也曾经伤天害理?”
姜晨看了他一眼,即便听完了他的话,心也依旧毫无波动。
当正且直。好一句当正且直,可是,谁又能问心无愧的说,从生至死自己都不偏不倚。
源佑雅垂眸想了想,抬脸之时的微笑莫名有些令人心寒,“既然心灵毫无瑕疵的戈薇都可以选择无视半妖手上人类的鲜血,为什么我这样有着私心的普通人不可以宽容我身边的人。”
牵涉到犬夜叉的时候,戈薇也显得有些生气,“源学长!你要知道半妖既有妖力也有人心。犬夜叉最后是选择人心的,可是奈落他……”
犬夜叉握着刀,切了一声打断道,“戈薇!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确定是奈落了是吧!无论怎样,只要我把他一刀劈成两半就好了!”
戈薇扶额,“源学长与奈落不一样……”
犬夜叉意会的点头,“放心吧,戈薇。不会砍到那个人类的。”
戈薇一脸坚定:“犬夜叉。我相信你。犬夜叉一定会有分寸的。”
被无视良久的丛云牙:……
不甘被无视地怒刷存在感,毫无预兆地咆哮道:“你们竟然自顾自聊起来了!我丛云牙……”
已经被源佑雅拐跑了方向的众人:……
源佑雅觉得,依稀都能看到那冲出天际的对话框了,他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分了个相当和善的眼神给它。
丛云牙:……怎么觉得,有点凉凉
“妖刀,你最好乖觉一些。”他目光扫到身边一直处于冷眼旁观状态中的姜晨,又淡淡然收回,“否则,就把你送给刀刀斋。”
语气是恰到好处的不急不缓,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沉静,令人无法生出质疑。
丛云牙:……
刀刀斋……那不是犬大将认识的铸刀匠吗……
不知为何,竟从这个普通的人类身上感受到了极度的压力。不是危险,胜似危险。那是一种,与冥界的地狱完全不能相融的敌对感。
比那个只能躲在犬大将的半妖后代的巫女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怕。那个巫女只是个没有成长起来的残次品,这个阴阳师却……
源佑雅捏着笛子笑了笑,看着这个真真切切只有十六岁的少女,“话说,戈薇大概从来没有与阿晨交过手吧?”
戈薇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个阿晨指的是谁,极为认真的劝解,“源学长……通过食骨之井,我与犬夜叉相识。后来为了寻找四魂之玉的碎片,被奈落陷害了很多次……他并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果然没有真正的交手过啊。谢谢戈薇的诚实。”他的笑容看起来令人有些害怕,“那么……戈薇就这么希望与奈落再次相爱相杀么?”他扭头冲门外意味不明地唤了一句,“月之夜。食骨。”
走来的时候,月之夜还是穿着一身蓝色的桔梗服,头发却瞬间雪白,手中拿着一截干枯的木头,模样当即与她人重合起来。
戈薇与犬夜叉惊讶道,“神无!”
姜晨扫了一眼,暗自冷笑。看来这个源佑雅,果然深不可测的很。
月之夜仰头,牵着他的袖子,疑惑问他,“哥哥,你唤醒了我。”
源佑雅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歉意,“打扰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没关系。哥哥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能帮助你一次,神无也很开心。”她抬头看着姜晨,“晨哥哥好。”然后转过身,偏头看了眼犬夜叉两人,“两位客人好。”
她显得格外的乖巧,果然让姜晨微微一怔,很快想到剧情中神无的那致命的一句“光,会杀死奈落”,又变的毫无表情。
仔细想想,除了梦幻之白夜,奈落好像受到了全世界人的厌恶了……应该说,连白夜对奈落,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可谓人缘差到了极点。
应该说,是现在的他人缘差到极点。
人,无论是谁,总是喜欢听好话的,否则便不会有忠言逆耳之说。他曾经也会是个为了他人一二夸赞便心中开心的人。可惜如今,似乎连常人耳中的好话,他也能剖析出一些不好来,所以,这双耳朵大概永远听不到好话了。
戈薇惊讶,“你,你竟然还活着吗?”
月之夜看着她,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敌视,她只是摇了摇头,“不。准确而言,只是一部分神无之镜的碎片。”
“把鬼蜘蛛的心取出来。”
奈落不知道神无对他抱有什么心意,姜晨又怎会不知。眼看着月之夜拿着枯枝走来,姜晨面无表情,“哦?”
月之夜停了脚,转头看了看源佑雅。
“关于鬼蜘蛛……”
姜晨头也没抬,“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源佑雅看着他,看着这个相貌与作为与姜晨非常不同,只能从点点的行为中看出还有些昔日影子的人,良久,轻轻叹息,“一切了结之后,我会把事情原委都坦白给你。”
可是无论怎么变化,他都是阿晨啊……从不愿给人添麻烦麻烦无论什么境况都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总是一副开开心心模样的姜晨……
他变得不同了。也许最应该负责的,就是他这个同胞兄长了。
看着这样的源佑雅,姜晨很想再脱口一句,我拒绝。他抿了抿唇,随手收了琴,低头看着源月之夜,神情淡然,“原本我不感兴趣。”可要是为了除掉鬼蜘蛛,那也不是不能合作。
月之夜仰头看着他,与从前神无面对奈落时也没什么不同。无知无觉,无悲无喜。
“请吩咐。”
“那么,提前一句感谢了。”
月之夜点了点头,放下枯枝,瞳孔中出现了一枚破碎的镜子,清晰的映照出了姜晨模样。
或者说,是人见阴刀。
若问姜晨现在什么感受。把心脏劈成两半是什么感受,那他就是了。不过,奈落的记忆里四分五裂的情况多如牛毛,致使得这种痛苦对他而言,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痛苦使人清醒,他现在就非常的清醒。在场每个人的表情,他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丛云牙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直直冲向姜晨,被源佑雅一手抓住,手中火红的烈焰腾空而起,遇见刀身的邪气,就燃烧的更加猛烈了。
“滋滋”
刀身不断的扭曲着,似乎发出了可耳闻的惨叫。
犬夜叉:……
他曾经被那把刀控制过心智,因此明白要抵抗需要多么强大的毅力。可是它在这个戈薇认识的人手中,却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源佑雅随手将那块废铁扔在地上,神色有些冷漠,“看来你等不及回炉重造了。”
主掌冥界的妖刀,就此被毁。
不知是否是戈薇的错觉,总觉得源佑雅的脸色,此刻已苍白的无以复加。
近乎这瞬息之间,镜子透过衣衫,姜晨背后的鬼蜘蛛印记一个晃眼就被吸入镜中。
镜子的碎片扭曲了下,变成一个人影,与姜晨相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啧。真是的,连一个巫女都弄不到手,白瞎了一身妖力。”
这种,强盗性质的语气。
源佑雅微微皱眉,似乎也有些不太愉快。
姜晨习惯性的检查了自己的身体零件后,闻言眯了眯眼,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他们长的五六份像。
但还是不一样的。
完全的,强买强卖性的语气。
然而姜晨连理会这颗心的心思都没有一星半点。
他转身,走了两步。鬼蜘蛛唰的挡在前面,痞子语气暴露无遗,“喂!你的心现在在我这里,怎么?想无视我吗?”
姜晨抬眼,面无表情,“真是令人恶心。”
“……”鬼蜘蛛悻悻回道,“难怪拿着四魂之玉都骗不到桔梗!受到我献祭而产生的半妖啊,你这情商退化的真是令人心痛。”
姜晨冷笑了下,“你也配?”献祭?说的他,或者从前的奈落有多么稀罕他的无私奉献一样。
源佑雅:……
真是没想到,这个强盗的本性原来这样。果然是,令人非常的不愉快。
姜晨神色冷淡下来的时候,鬼蜘蛛回忆起了上一次被奈落分离之后无双的惨淡死法,决定对他暂时采取避让态度。有句话说的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现在有心的是他鬼蜘蛛。他撩了撩头发,对戈薇堪称阳光灿烂的笑了笑,“嗨!桔梗转世”
姜晨看待傻子一样看待此人。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无非是立刻下手杀了戈薇换回桔梗的灵魂。提到桔梗,他现在是什么感觉的。没有了那份执念……对他而言,也没了情绪上的限制。桔梗……她最多只是,与他天生敌对死去的巫女罢了。
姜晨认识这个人吗?不,不认识。桔梗这个名字,只是千千万万记忆中的一个几乎固定化的被分类为正的标签而已。
相对于桔梗,他倒是更愿意日暮戈薇作为敌人而存在。从过去的记忆中完全可以看出,桔梗心思缜密,戈薇单、纯、善、良,哪个致死率高,是非常清晰明了的事。
戈薇懵了懵,鉴于对方笑的太开朗完全堪比钢牙,尴尬地回了个笑容。
犬夜叉成功警惕。
姜晨拢袖,凝神听了会,目光落到院门外的小路上。
妖的耳力和感知力都很好,即使人的气息离得还远,姜晨却已经感受到了。
那道结界忽然支离破碎。
结界破碎,源佑雅为此微微一怔。蹲下身,指尖拂过月之夜的眼睛,她仿佛从一种状态中苏醒过来,依旧牵了牵源佑雅的衣袖,“哥哥。”
源佑雅什么异样都没表露,像往常一样笑了笑,“月之夜累了吗?先回小院去。”
她呆了一呆,有些不解,却点头默不作声跟着鬼火从侧门离开。
鬼蜘蛛又忙不迨评价,“哦?阴阳师?”
源佑雅笑了笑,平添一抹意味,“食骨。”
被源月之夜带来的枯枝迅速成长,地面一空,在场所有不该出现的,完全都消失。仿佛方才的生死对峙,都只是梦境虚幻。
他们去了哪里?
也许又被送往战国。
只是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回来了。
方才还喧哗的院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隐隐有杀气浮动。
红之上,樱两人呆呆的看着,没有谁敢说话。
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突然的结束,姜晨无言良久,几近讽刺地笑了下,“怎么?这就是闹剧的落幕式吗?”
送走了这凝聚身体所依靠的心脏……送到战国时代,让犬夜叉将其一刀劈成两半?
死亡么……反正只是一具本该就死的身体……
如今情况,再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了。
源佑雅表现得泰然自若,没有去指责姜晨态度的不对,也没有说对。“人生一世,总该有些底线。没有规则和约束的世界注定是混乱的,现世不同于你曾经生活的年代,我不希望把杀戮和血腥带到这里。不求惩恶,这是我的原则。”
所以所求扬善?
当真是……好漂亮的一句话!扬善,说来轻巧,做来却要踏着多少尸骨!而他,难道就注定永生永世要做他们扬善旗帜下的牺牲品?可笑啊,这话对其他任何人说,都赢得无数的掌声和感动,对他,却苍白至极。
“……阿晨,屠杀并非是唯一的出路。凭你的聪慧,明明可以兵不血刃。我在的时候,你不需要动手。如果需要你出手解决,那只能说明,我此生……”此生而来,又是极端失败。
姜晨面无表情:“源佑雅。如果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保全,那么最后一定什么落空。”
“落空的人能力不够。”源佑雅淡淡道,“而我不会落空。”
源见政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见到姜晨稳稳站着,脸色铁青,“佑雅!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源佑雅皱了皱眉。关于姜晨,月前他从源佑弋手中带走他的时候……
这次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源佑弋也从源见政身后出来,“少主,你太过分了。”
“我族百年来皆以除妖为己任,你!此半妖嗜血成性,根本毫无悔改之意,你!”你怎么这么袒护一个半妖!
“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哦?”源佑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众人众口一词喋喋不休,他问的淡然,毫无气愤之意,“以长老们看,又当如何?”
“交出来!让我等执法。”
源佑雅笑了,“叔父别忘了,源氏目前,是谁做主。”
源见政气的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你不交了?”
交?交了出去那才是对不起他父母的在天之灵!
源见政愤愤斥责,“你这是目无尊长!你这是善恶不分!正邪不两立!与这个半妖站在一方,你一定会被天下口诛笔伐!”他忍了忍心中火气,“佑雅,过来!”
“谢过叔父好意。”
源佑雅皱了皱眉,看清来人之中不少并非源氏之人。
活了这么多世,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倒让人觉得奇怪之外的新奇。
他不由去看了姜晨一眼,发现对方一脸习惯,完全视作无足轻重。甚至与他相对之时,眼神里掩不住一二嘲笑之色,似乎早有预料,似乎看他抉择。
源见政为此一噎,表情完全可用怒发冲冠一词形容,“源佑雅!”他看到姜晨,怒骂,“可恶的半妖!”
源佑雅踏前了一步,阻止了他的动作,头一次变得严肃,严肃的让源氏之人以为,这个人不是源氏那个一贯谈笑风生面色无改的既定的下任家主,“源见政。怎么?对我有所质疑吗。”
源见政愣了许久,才从被他直呼姓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佑雅,听叔父一句劝。虽然源氏一直执着于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个半妖心性难测,总有一天他会害死你的!你还是速速过来,跟叔父一同消灭这个祸患吧。为了源氏的荣耀!绝不能容忍这样时时刻刻威胁阴阳师的半妖存在!”
“够了!”源佑雅皱眉制止,“源氏族规早已说明,阴阳师个人的式神与家族无关。关于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话音落下,来者面面相觑。
坐在门前的木板台上的红之上捏住了手中的鞭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观望情况。她可以保证佑雅大人不畏惧他们,却不能保证佑雅大人会对自己的亲人出手。如果打起来,那她还是有必要出手的。
“……果然,源氏的少主已经鬼迷心窍了啊……”
有人低声地议论。
“区区一个半妖,竟然让源佑雅不顾风度顶撞长辈了。”
“源氏算是完了。这四百年来默默无闻,终于出现了一个阴阳术颇有天分的后代,可这个未来的家主竟然这么不看重家族的荣耀!离经叛道啊。”
“只是个妖怪而已,说起来我们也是为了他好。这个奈落听说啊,喜欢吃人!没想到这源佑雅这么糊涂。”
几句话下来,源见政的脸色越来越黑,左右一看,再也不能忍受周围怪异的视线,咬了咬牙,唰的抽出了紫枳长刀,怒吼,“源佑雅!你到底是源氏的少主,还是只是这个半妖的契约者?可恶!那就用你的鲜血来祭奠家族的荣耀吧!”
面对如此情景,姜晨不发一言。或许,当初朱白水面对的就是这种情景。
那么无可厚非,他最后会死在自己的袖剑之下。换做是他,也许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源佑雅呢?他说的那么好,他又如何?
姜晨仿佛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他手心寒芒渐渐出现。
明显是一把,利刃。
那么,他又打算如何对付他呢?
刺中这颗心脏?
剑光渐渐亮起。
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
映在姜晨眼底。
就像是很多年前,刺透他胸膛的,那把袖剑一样。
一样的明亮……
一样的会沾上他的血。
一样可以让胸膛的热血冰凉。
有什么意外的呢,像源佑雅这样的人,怎么会与妖为伍。
一个世代以除妖为己任的阴阳师家族,一个本代最杰出的天才……
家族的命令,屠杀妖怪,才是正常。
可是,问过他想死吗?
姜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把剑,近乎魔怔。下一秒,下一秒,他就要被刺中,然后重新踏入另一个轮回……如何甘心。
面前的人脚步微动,转过身来,他再也控制不住杀意。
与他一向持平的源佑雅却没有躲得开。
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临指尖刺透皮肉,源佑雅都没有躲避开,痛觉开始的瞬间,他的指尖划了一道,几乎看不清的破解咒文。
姜晨一只手穿过他的胸膛。简直,轻松的令人瞬息惊醒。
浓烈血腥气四散开来。
面对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在场之人,尽数呆滞。
樱子呐呐道,“佑、佑雅大人……”
低头看到穿透胸膛的血淋淋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源佑雅怔了一会儿,才一如既往地问他,“怎么了?”
五脏六腑都破碎,被没有灵气抑制的瘴气渐渐侵蚀。
一滴一滴血,从胸膛流出,顺着手臂,落在地上。姜晨的衣袖也已染的一片鲜红。
姜晨收回了手,温热湿润的感觉让他心底猛然泛出一阵一阵的恶心感。手臂一层一层鸡皮疙瘩冒出来,有一种从内而外升腾的寒意。
当初幽禁深海不能忍受的毛骨悚然之感竟再次浮现心头。
他几乎想要剁掉自己这条沾血的手臂,维持沉默。甜腻的血气几乎冲的人人色变。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退了一小步,又完全无视了这一小步的后退,漠然道,“我早就说过一定会杀了你。”
一个限制他自由的人。他姜晨没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何须为别人自顾自的所谓善意感激。
“嗯。”源佑雅微微一顿,语气里的伤怀并不分明,只是道,“你的确不喜欢与人开玩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阵鸡飞狗跳。“快,救人!”
“啊!妖怪退治!妖怪退治!退治!”
“食骨。”源佑雅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但是食骨之井还是听到了,枯枝一闪,两人原地消失。
红之上听到了他的声音,“阻止他们。”虚弱的……连契约传导的生命气息都几乎感应不到了。红之上差点哭出来,茫然的对着虚空点头,“是。”
……
时空的结界被食骨之井打开。处在不同的时间中,他们在这院子,却已无人得见。
源佑雅伸手捂住破裂的胸口,强自站着,白色的衣衫晕来鲜红的血迹。顺着衣角,滴滴答答砸在地上。脚下已是一片血色。
他低了低头,长发掩住了神色,捂着伤口的指缝也是一片鲜红,长剑直直插在地上,支撑着他。良久,他才弯了弯眼睛,语音极其虚弱地感叹了一句,“这样,也好。”
几乎低不可闻。
能再次见到他,陪他这么久,他也很知足了。人不能贪得无厌。作为兄长,他为他做的还是太少了。
他经历的不安和危机太多,到如今,源佑雅都不忍对他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来,感受到姜晨越发不愉的情绪,终究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怎么会……为此负疚呢。阿晨,很多时候,人是不能随心所欲想当然的活着的。”
“我不信。”
“对不起……”源佑雅,“我唯一遗憾,只是太迟了。阿晨……”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在我们眼里,你都没有变过。所以,没有人会生你的气……”
姜晨手上沾着的血色半干,压抑着心里的恶心感,表面上一派镇定且不觉对错的冷笑,“负疚?对你么?”
源佑雅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拔出了撑在地上的长剑,横剑递给他,“挽莲。”
“给你。”
姜晨偏过头,冷漠至极,“我要杀你,你看不出来么?”
“……怎么?连将死之人的遗愿……也要拒绝吗?”
他无论如何,都不是心硬的。源佑雅拿的随意,也不担心他此刻的反对。
姜晨的手几不可查抬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扭过头,“我拒绝。”
源佑雅摇头感叹,“啊呀……我想我要死了。”他脸色苍白,终于也许勉强不住咚一声单膝跪下来。捂着伤口,眉头紧锁。
姜晨蹲了下来,头一次露出了笑脸,相当温和且平静地问他,“还有什么遗言?我必定会宣告给源氏所有人。”
源佑雅一时低笑出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的。那你就带一句,这传话的家伙是来杀人的就好。”
语气里没有分毫不愤和责怪之意。
姜晨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伸手拍开了他的手,“你想死吗!”
被他失控的力气波及,源佑雅心口一闷,口中腥气蔓延,他低着头,擦了擦嘴角的血,顺势往地面一躺,规规矩矩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摆出一副要死的姿势,仰头望着宁静的天空,漫不经心回答,“不想啊。”他偏头看到姜晨,心中难免叹息。
至少这一世,一直都不想。
“阿晨……”
姜晨低着头。
源佑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又收回目光望向天空。
原本说是要告诉他一切,却像是立了flag……
也罢,就让阿晨以为,源佑雅只是一个利用妖怪的阴阳师吧……
至少……
他不会再背负其他多余的负疚的情绪。
这一世,源佑雅只是人而已。应该……不能不死了。
过了半晌,才出声道,“不介意埋我一下让我不必曝尸荒野吧?”
说话之中,全然未将生死放在心中。
姜晨:……
源佑雅安静的闭着眼睛,因为过度的疲惫,思绪渐渐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可以。”
他听不到。姜晨也没有得到回答。
良久,在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前。姜晨盯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臂,一动不动。
死了也好。至少不会有活着的人之间才有的敌对和忌惮。
心底这种极端的恶意,突然让姜晨变得清醒。反问自己,临到此刻,他与奈落那样的妖,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根本没有区别。
姜晨应下的事,虽然时常性故意不会完美,但也一向没有言而无信。他果然把这个宅子弄成了鬼宅,然后把源佑雅安稳的埋葬。源氏的旧宅外围阴风阵阵,内在却一片晴空。
关于替别人收尸这件事,活的太久,他也算熟能生巧了。
只是遗憾的是还从未没有亲手为自己收尸过。
红之上抱着百合花过来,跪在墓碑之前,看到他时,只是疑惑,“你真的是佑雅大人一直在寻找的人吗?”
姜晨:……
红之上:“式神不可以伤害主人。对于主人的伤害,会直接转移到式神身上。佑雅大人去了,你却还活着,难道你不明白吗……他根本没有契约你。”连限制他杀戮的灵约,也在他杀死佑雅大人之前,被他的咒印解除了。
樱子抱着一束开的极其灿烂的樱花花枝,深深叹息,“晨大人,请听我说。你体内的瘴气,一直都是佑雅大人化解的啊。御神木的灵气,与奈落的瘴气,本就是互不相容的存在。”
“他失踪的那些日子,去了战国时代。”
“是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穿越时空而去佑雅大人救下来的。之后的几百年,修成人形后,就一直寻找佑雅大人。直到十六年前,我感受到了契约。”
“我知道。他在战国时代封印了许多的妖怪,探听着奈落的消息。但那个时候,据说奈落已经死了。”
“奈落。他一直在寻找奈落。所谓的崇拜巫女桔梗,也只是一个托词罢了。源氏不会容许少主对妖怪看重,所以他借着感念巫女前辈的伟大而调查着关于奈落的星星点点的消息。他寻找的是你。无论你是不是叫做奈落,他都在找你。佑雅大人不喜欢杀戮,可是他从来没有出口要求过你。”
“是吗。”
“因为他觉得,他需要找到他的亲人。虽然我看着他长大,却也不明白父母被妖杀害的人怎么会认为他还有亲人。”
“佑雅大人无论怎样做,都是有理由的。”
“晨大人,请努力的生活下去。”
他去源佑雅的房中翻了一遍,看到一片被烧的差不多的图片。留存的一角,像是姜晨。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姜晨看着,站了不知道多久,觉得有些奇怪。
眼泪呢?
看到不知几万年前的自己,他难道不该痛哭失声来表达自己的欢喜和激动吗?
哦。也许只是因为,带来这张画的人,已经死在他手中。
尸体凉透了。也许都腐烂了。
冥界果然没有源佑雅灵魂的记载。
长久。
雨丝淅淅沥沥打下来,很快,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的雪。
他偶尔外出买些东西,放在源氏的院中,以此认为院中还有正常的活人在。街边看到有个似曾相识的娃娃机,拿出了一只宠物狗,和从前源佑雅抓的那只没什么不一样。
仰起脸的时候,雪花落进眼睛,一片令人心寂冰凉。
雨雪落在脸上,他没有撑伞,很快,便分不清是雨水融化的雪或是其他。
一柄红色樱花的伞罩在头顶。
“哥?”
姜晨抬头一看,见是樱子和红之上,神色冷淡下去,又变得不为所动。
樱:“晨大人,听从佑雅大人的命令,跟随您。”
无论如何,佑雅大人这么做,都一定是有原因的。
姜晨抬头,神色淡漠,“不。你们自由了。”
一句极为平静的结束语。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要的刀
花絮外的大花絮
场景1
:关于你们现在角色的定位,两位有什么看法?
姜晨:看法?
姜穆喝咖啡ing完全无视:……
:呃……或者评价也行啊……
姜晨:哦。我想想……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罔顾人伦离经叛道心狠手辣背经离德心机深重笑里藏刀杀人如麻不明是非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等、等一下……
姜晨:嗯?
:可以说一些能保证我不被读者寄刀片的成语吗?
姜晨:哦?我不会?
:暂未。
姜晨:我说的不是用来描述我的话?
:没有。
姜晨:这些成语不够忠于我的性格?
:……
姜晨:那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了。
调整心态:那,小穆你呢?
姜穆:嗯……
:?期待
姜穆:这……
:……
姜穆思索脸:……
:你老倒是快说啊。
姜穆放咖啡:难听了是捏扁揉圆没脾气
:好、好听了说呢?
姜穆:好听了么,我想,单就你这个剧本而言,大概没什么好听话,毕竟阿晨戏份多
:……
场景2:
:这样吧,比如今天万圣节。你们觉得最恶搞的行为会是什么
姜晨手中秒变小旗子:为了善良正义!为了爱与和平!为了六界福祉!
:……
姜穆感觉被讽刺到了认真回答问题:呃……我要毁灭世界。
:愚人节呢?啊……依照惯例,还是男主角先来。
姜晨冷漠脸:……
姜穆同步翻译:天凉了请破产
:好吧……确实已经入冬了……请问你两位有什么话对关注着我们这一章许久,等待刀子许久的读者们叮嘱吗?两位大佬,请给个面子。
姜晨&姜穆:天冷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