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连眼睛都是黑色五官偏于俊秀。身材有些瘦弱，没有卡美洛的骑士们那么高大强壮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剑客。

这样的人对于莫德雷德来说，并不是非常常见。

莫德雷德听到卡萨利尔会用一种发音奇特的语言称呼他，“挽莲。”就像当时对莫甘娜说的话。莫德雷德绝对确定那属于同一种语言体系。

奇特的语言对于独角兽一族并不算困难但对于莫德雷德与其他的德鲁伊而言，却没有那么简单。

大祭司只好与卡萨利尔商量，经过挽莲的同意为他重新起一个德鲁伊的名字。

“阿洛伊斯沃。”

于龙息之地苏醒。

挽莲对此当然毫无意见。事实上他的名字都是姜穆赋予的再加一个阿洛伊也没有任何问题。

听说莫德雷德遇到了前主人就知道他不会有任何危机了。但是……听到某某主人成为莫甘娜时……

嗯……挽莲表示，还是想违心的说一句他不开心。

对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龙族遗地而自家主人完全不见踪影的事。

挽莲：唉。

好玩是好玩，但也好累啊。作为一把剑，再这么拼杀下去他会不会入魔啊害怕。

看到卡萨利尔带着莫德雷德回来时挽莲迅速过去，“怎么样！我就说会没事吧。”

“嗯。莫甘娜没事真是太好了。”莫德雷德开心的说。

卡萨利尔：“她已经安全了。”

区区一个幻境，要是也能栽了……

挽莲摇了摇头，“你不要总是这么担心。”

“我知道。可他是我的家人。”他找了这么久，才见到这个阿晨如果这一次不小心翼翼一些，又如何保证最后能做出一些改变。如果这一次不能改变，姜穆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莫德雷德被他照顾的很好，因此并未成为一个敏感多疑的孩子。他对于卡萨利尔的愁绪并未察觉，只知道莫甘娜已经平安就足够了。他拉住挽莲的手，一脸兴奋，“阿洛伊，你再为我表演一下飞剑嘛！求你了！”

卡萨利尔忍不住笑了下，“对不起，你知道我的剑术没有你的……嗯，炫酷。所以莫德雷德总是更喜欢你。”

莫德雷德果断回答，“我也同样喜欢卡萨利尔。”

“如果我没有事情，也会乐意给他当一阵剑术教师的。”挽莲想了下，眼神一亮，“如果你能把莫甘娜请到这里来，我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教导你了。”

卡萨利尔：你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我想这恐怕非常困难呢。”莫德雷德仿佛被打击到了，“莫甘娜不太喜欢我……而且卡萨利尔在的话，她绝对不会接受我的邀请。”

“我只是……”只是希望改变，无论改变多少，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再是……

自相残杀。

卡萨利尔的声音低了些，他温柔的眼睛里露出些许不忍和难受。很难想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挽莲从诞生起就追随他，轮回转世多年，记忆中的姜穆稳重温柔，总是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好像有他在，就像一把雨伞遮在头顶，无论狂风暴雨他都安然如初。挽莲的记忆里，从没有见过姜穆也会痛苦。

那么多年，挽莲只知道，从不会将任何问题放在眼中的姜穆其实一直在担忧一件事，那是关于姜晨的。姜穆曾经说过，他愿意来，那是为了让他的弟弟都能平安的生活一段时间。是真正如常人一样，不必为死亡威胁。

绝不是关于姜晨总是借着满负因果的躯体重生这么简单。挽莲曾听他说过，姜晨最后还是对自己下手了。像他那样的人类，对他人狠心，也能对自己狠心，挽莲其实并不意外。

姜穆只是教导他一切，最后才决定，教会他指引守幽的秘术，让他跟随着姜晨轮回。若是按照人类的说法，姜穆其实是养他长大的人，完类似于父兄的存在。

“……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也许。

挽莲倒是希望，那关于奈落一世的结局……从不存在。只可惜姜穆……如以挽莲原本所学，必能让保全前主人而让现主人立刻踏入轮回。可惜当时他表露些许杀掉奈落的意愿时，就被直接封印，赠予现主人了。

一把剑的剑锋，绝不会朝向剑主。可这却也间接导致了源佑雅那具躯体的彻底死亡。

莫德雷德听完他们的话，“如果你很想见莫甘娜，莫甘娜又不喜欢你。你只好装作你是另外一个人了。卡萨利尔看了那么久的预言，难道没发现她不会轻易敌视陌生人吗？”

而且卡美洛的人似乎还有一种特质，非常容易相信别人。比如说被索菲亚骗倒的亚瑟。至于莫甘娜……大概不会敌视，但是同样，信任对她而言，也有些困难呢。

挽莲想了想，歪打正着，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主人的确将人划分为，相关人物和无关人员。对相关人物他可以表面微笑背地下死手，对于无关人物虽然冷漠却也能和平相处。

卡萨利尔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吧。那聪明天才的莫德雷德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被他夸赞了一句，莫德雷德显得很开心，“莫甘娜以为你是我呢。只要你不告诉他你是他见到的我就可以了。”

他说的有些混乱，但卡萨利尔也听明白了。姜晨看起来不想见他。他如果要护着他，就需要对他隐瞒他是姜穆这件事……

只要最后他们不会相互敌对……说不说这个名字倒无关紧要。

“倒是一个好的办法。谢谢。”

挽莲似乎明白，为什么当初前主人披着源佑雅壳子的时候一直瞒着姜晨。从来不提姜穆这两个字了。他大惊，劝阻，“这有什么好！你对他好，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对一个人好就要让他知道！”哇大人说话你这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莫德雷德瞪了他一眼，鼓着脸气呼呼，好像不理解挽莲的愚蠢回答，“阿洛伊！你难道不知道莫甘娜怕他吗！如果他说了莫甘娜才不会理睬他！卡萨利尔是独角兽，也不是人类的贵族，乌瑟也一定会阻止的。”

挽莲总觉得他说的这话，哪里不太对劲。这小家伙似乎搞错了什么……

与此同感的还有卡萨利尔。

莫德雷德总结道，“总之，自大傲慢的亚瑟不配喜欢莫甘娜。莫甘娜是魔法师，他应该来到德鲁伊生活。卡萨利尔，我对你非常有信心！”

“……”好吧。也许是他们比较奇怪。总是忽略掉姜晨目前的身份比较特殊。类似于姜希一样的小棉袄……

挽莲觉得那个被小棉袄的魔王若是知道此事，说不定一剑削死这傻孩子。

“莫德雷德……你知道莫甘娜是卡萨利尔的亲……”挽莲忍不住顿了一下，“亲妹妹吗？”

“？”莫德雷德仰着脸一副疑问的样子，“莫甘娜有这么多亲人吗？莫高斯也是这么说的呢。”还有亚瑟，乌瑟……

他眼睛微亮，“哦！我明白了。还因为莫高斯喜欢卡萨利尔吗？”所以卡萨利尔会将莫高斯的妹妹当做妹妹一样……

挽莲：……

你懂的可真多。

……

如果不是国王陛下的养女和王子殿下这次遭遇了极大的危险，本次竞技，他们一定会现身。

虽然没有见到国王，也没有看到竞技场上总是英姿勃发的王子殿下，但在座的贵族们还是见证了一场精彩的决斗。

原以为赢得胜利的，必将是卡美洛的坎特骑士。但谁也没有预料到这次的黑马。

那是一位黑色短发的少年。

看起来清爽又利落。他生的文文静静的模样，露出盔甲下的脸时，观众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没有那身盔甲，他一定更像是一位诗人，而并非身经百战的骑士。

作为这一次竞技冠军，乌瑟接见了他。

卡美洛的骑士第一条便是，卡美洛所有的骑士必须出身贵族。挽莲还为此纠结了一阵，最后决定用他的剑达成目标。而他显然成功了。对于拥有精湛剑术，优雅举止，和一份贵族证明的挽莲，乌瑟并没有怀疑其他。

在一阵头脑嗡鸣中，姜晨睁开了眼睛，又忍不住闭上。窗外照来的阳光有些刺目，他费力的抬起了手，遮了遮。

格温看他的动作，连忙转身跑去拉上了窗帘，她又跑回来，惊喜地说，“莫甘娜，太好了。”

姜晨摸到了自己额头缠着的厚厚的一层纱布：“……”

索菲亚。

格温：“我去告诉亚瑟他们。”

“等等。格温。”姜晨的语气说不清是冷酷还是其他，“那两位提莫尔的客人呢？”

总之这句话让格温觉得，并不是平日里单纯的问好，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还在客房。国王陛下说，你们在森林受了惊吓，就邀请他们在卡美洛多住几日。索菲亚说，她也希望能看到你的苏醒。”格温笑了一下，“她非常感激您的勇敢。”

感激到给他当头一棒？

她说的极富感情，姜晨也没有感动之意。

“国王他们能看到你醒来，一定会很开心。”格温提起裙角，转身离开房间。

盖乌斯才收到消息，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放下心来，他有些生气，“莫甘娜，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还有你保有清醒，所有人都一定会死在那里。但是，但是你下手去砍碎阵眼，这对于你而言实在太危险了。”

姜晨：“还有谁能做这件事？”

“那完全可以交给梅林。”

“对于他而言难道不是同样的危险。”

盖乌斯顿时一噎，想要说梅林的魔法比你的强大，幻境对他的影响会小一些。你才刚刚学习魔法，对于这种攻击的抵抗能力不比平常人强多少。然后反应过来，梅林会魔法的事，莫甘娜完全不知道。为了梅林的安全，魔法一事卡美洛除了他以外，对其他人都要守口如瓶。

他张了张口，只好拿梅林的男仆身份掩饰一下，“你是国王的养女，而梅林只是亚瑟的男仆。他们都对你的安全负有责任。”

“盖乌斯的意思是说，我不可以冒险，梅林就可以去死吗？”

盖乌斯就知道，莫甘娜一向善良，不会认可他随口胡诌的这个的意见。本就是为掩饰梅林的强大魔法随口说说，虽然被莫甘娜这样平静，不是斥责更胜斥责的目光看着，盖乌斯不但没有生气，还觉得心头暖了一下。

他看着莫甘娜从小长大。乌瑟虽然是他们的监护人，但很庆幸，亚瑟和她，都是善良的孩子，不像是乌瑟那么严厉自大。即便梅林是亚瑟的仆人，她也一样重视他的生命。

盖乌斯回答，“我所希望，是你们都能平安无事。”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紫色药水瓶，“莫甘娜，你的精神状态还不太好，这是我新研究的安眠药，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他说，“你又很多天没有好好睡了。可怜的孩子。我本来以为，埃德温的事情过去之后，你就能平安了。但是你的身体告诉我，你的睡眠实在是太糟糕了。”

姜晨伸手接下，“谢谢。”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容我告退。”

“再见，盖乌斯。”姜晨点了点头，将那药水随手放回了床头。

格温端来热水，随手理了理衣裙，拧干毛巾，“莫甘娜，换一下药吧。你的头上还有伤。”

姜晨接过毛巾，“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格温一愣，心里有些难过，“莫甘娜，最近我是否做了让你不太愉快的事？”

她不需要她帮忙打扫房间，也不需要她收拾衣裙，她在莫甘娜这里，都要完全无所事事了。

姜晨擦脸的动作一顿，拿开毛巾缓缓道，“没有。你非常能干，只是，格温，自从上一次巫师的所作所为之后，我就不太喜欢房间里有其他人。”

格温拉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轻声安慰，“世上的恶人并不多，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了。相信我，莫甘娜，你安全了。”

可怜的姑娘！看来是这些可怕的事情将她吓坏了。埃德温是想利用她的疾病进入卡美洛，可是莫甘娜差点因为他的魔法死掉了。

姜晨微微低头，掩住了眼底深沉之色，收回了手，“格温，请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

“可是你头上的伤……”

“我会解决的。我保证。”他这样说了，格温尼维尔也没有强求，又退了下去。

姜晨解开头上的纱布，摸了摸伤口，心中有数。这并不算是严重的伤口上，只是有些淤血，那块木头上又有些毛刺，刮破了皮。现在已经结痂了。

他是否该感谢，索菲亚提莫尔的手下留情。

他重新上药，十分熟练的缠好纱布，不一会，听到门外声音，“我就是来见她的！正是莫甘娜救了我，你非要阻拦我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吗？”

索菲亚提莫尔。

“莫甘娜才刚刚醒来，需要休息。尊贵的客人，你可以下午再过来。”

这是非常为难的格温。

姜晨刻板无波极其冷淡地回了一句，“莫甘娜已经睡了。”

听到她这句话，索菲亚：……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那好吧。我过一会会再来的！”

乌瑟才见完竞技场的英勇的骑士，接着就听到了莫甘娜苏醒的好消息，非常开心。顺便就将这位格外优雅的骑士带上，又叫回巡城的亚瑟，探望她去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他的房间时。挽莲跟在乌瑟身后，很有心情的朝姜晨扬了扬眉。

乌瑟询问完她的身体问题，才终于想起了挽莲，“对了，亚瑟，莫甘娜。这位是来自斯林非尔的阿洛伊骑士，他愿意加入卡美洛，我已经决定任命他成为卡美洛骑士新的一员了！”

跟在他身后的亚瑟听完这一长串话，又看了看挽莲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板，翻了个白眼。好吧！他的父王又自作主张为他找了位骑士。他经过测验了吗？真是的。

既然已经决定任命了……还要特意介绍一遍？

挽莲：“国王陛下，请允许我。我想，效忠于亚瑟王子的骑士已经足够了。”

乌瑟微微皱眉，“难道你并不是来加入卡美洛吗？”

如果不是，那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愚弄国王！

这样优秀的骑士，也绝不可以为卡美洛的敌人所用。

挽莲似乎看不见乌瑟难看的脸色，话锋一转，直接越过了乌瑟，“但是保护莫甘娜小姐的骑士，却没有几个。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作为效忠于您的第一位骑士。”

亚瑟：……

乌瑟看了看在他眼中非常脆弱的莫甘娜，对于这次她的重伤和不幸也非常难过。即使卡美洛没有出现过骑士效忠非王位继承人的先例，乌瑟还是决定为了莫甘娜例外一次。

至少，他不能忍受自己再看到，这孩子毫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样子了。

“好。”

亚瑟看到这一次为救下他们，差点又死了一次的莫甘娜，对乌瑟的决定，也没有反对。相较于计较一位骑士的归宿，如果能让莫甘娜安全一些，阿洛伊效忠于谁也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