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晨的归来皇帝显得非常开心。这是他唯一一个有可能成器的儿子,他怎能不关心。至于爱妃肚里的虽然已确定是个男孩但是他还未出生,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何种模样。万一不如天照那几个兄弟,那他要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天照出来。
他心里清楚天照虽然骄纵了些风流了些,但是强抢民女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除非……他那些哥哥又撺掇他了。
皇帝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如今见到天照平安无事的回来也足够了。刘喜这趟差事办的不错得好好想想怎样奖励一番才是。
皇宫里难得在平常日子中办了一次大宴。刘喜回来的正是时候,看他喜上眉梢容光焕发的模样,即可知小鱼儿没能阻止他,他已经抓到慕容仙了。至于慕容淑……
看来慕容世家与刘喜之间……
姜晨端起面前的清茶,抬袖掩去了眼底神色。
欢迎他回来的显然也就是刘喜和皇帝寥寥几人。
刘喜希望利用他牵制慕容家皇帝希望自己后继有人,宜安公主希望她的皇兄平安。而其他人……
慕容淑眼中,他是刘喜的帮凶。而原主的兄弟,则不希望这个皇位的最大竞争对手活着。
要在姜晨面前装着兄友弟恭,未免还太年轻。
在听说十三皇子失忆之后原本还有些忌惮他的三个兄弟,个个都变成了一副整个皇宫之中,只有我与你才是至亲的模样。
姜晨也不介意,与他们应付一二。
话说回来,他刚来到这里时,那几波刺客杀手,似乎都不是无权无势能请来的人物。就不知是这几位皇子中哪一位出的手?又或是,全部都有参与?
他们应该都很好奇,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三皇子,如何在接连的刺杀中存活下来的吧。
“十三皇弟能平安回宫,真是太好了。皇兄这几日简直茶饭不思,就连去酒楼,都无人作陪,皇弟不在,这京中红楼的生意,都惨淡了不少呢。”
话里话外,无非是给皇帝上眼药。直指朱天照贵为皇族,行为却不检点,不能约束自我作为天下表率而已。
姜晨不以为意,反问一句,“红楼的生意如何,天照不知。不过三皇兄倒似乎了解颇深。”
一句话将人堵住了。
你口中常去红楼的浪荡子弟还不知道红楼生意好坏,你倒是了解。
三皇子脸色青青白白变了几变,才打了个哈哈,悻悻道,“这红楼怎样。为兄自然不太了解。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姜晨不置可否,“哦。原来如此。”
“十三皇兄此次劫后逢生,应该高兴才是。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皇兄你既然平安,应该早些回来才是,你杳无音信连封信都没有,父皇可是为你担心了好久。”
姜晨冷冷淡淡扫了一眼,“因着受伤,才不能回来。若是回来,父皇为此心疼,天照不忍心。”
听此回答,十七皇子磨了磨牙。好一个不忍心!这孝心表的可真好!连受个伤都不想让你爹看见伤心你可真是个好儿子!又一个陷入沉默。
“不知十三弟的伤势可还好?十皇兄听闻,你在街上被一个糟老头子打了,哎,也不知为何,竟下如此重手。”
还能为何,强抢民女呗。
姜晨低着头,闭口不答。众人还以为终于治住他了,却冷不丁听得耳边一声怒喝,“你们这几个是不是不想让朕好好同天照说话?想造反吗?!啊?!整天不学无术,阴阳怪气!天照现在没有恢复记忆,你们问问问,想问什么!全都给朕闭嘴!”
一向因为反应迟钝还在斟酌言语的八皇子默默低头:……
哦,幸好。
姜晨才抬起头,一副认真的表情宽慰,“父皇请勿动怒,保重龙体。儿臣想,长期未归,兄弟们只是担忧过度罢了。只是儿臣记忆有差,一回想从前之事就会头疼,实在无法回答皇兄们的问题。唉。”
皇帝心疼道,“好了。十三啊,别管他们。你好好养病。”又对另外几位皇子严厉道,“你们几个,谁再敢在小十三面前提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后都不要再进宫了。”
刘喜:……
慕容淑:……
三位皇子:……
为何突然觉得这个失忆的十三殿下/皇子/皇弟/皇兄长进了许多?
可真是温和无害绵里藏针不容小觑。不过,人失忆会长智商吗?
……
对于十三皇子此次的失而复得,皇帝开心极了。果断赐下黄金万两明珠千斛,只是欲要下诏封太子之位之时,被姜晨推拒了,话说的相当漂亮,什么父皇年轻,长居帝位,万岁不止。儿臣资历尚浅,应当继续向父皇学习,不堪太子一位,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他推辞了太子之位,其余皇子松了口气之余,也恨的牙痒痒。
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在他眼里,就好像街边摆摊买的果子一样,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真是令人讨厌。
刘喜前来气冲冲问他,“……殿下,你、你怎能……”做了太子,十三殿下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竟然推辞了!
姜晨连眼神都未动,“怎么?我做事,刘大都督有意见?”
刘喜一怔,在他面前,竟不敢说出很有意见的话来,只好道,“殿下啊。若是殿下做了太子,便是将来的至尊。殿下可有佳丽三千,为何,为何要拒绝皇上一片好意呢?”
“父皇年轻力壮,为何要这么早立下太子。莫非刘公公你也觉得,父皇的精力不足,需要他人来插手政务?”
刘喜一噎,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是希望皇上万寿无疆了。”
他话音未落,姜晨接口,“哦。那自然最好。刘公公对父皇的心意众人都看在眼里,太子一事,公公不必再提了。”语毕,见刘喜还杵在原地不动,面上挂了些恰到好处的疑惑,“刘公公可还有何指教?”
“……”
“无、无事。”
“奴才告退。”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十三皇子头上的伤,“对了,殿下。那等恶民伤了殿下千金之躯,不知现下伤势如何?奴才有一门独门术法,对各类伤势都很有疗效,若殿下不介意,便让老奴为你查看一二。”
“不必了。曾遇苏樱大夫,得她救治,已无大碍。有劳挂怀。”他微微一笑,似乎完全看不出刘喜试探的心思,“多谢。”
被一向眼高于顶的皇子感谢这一句,刘喜还有些许惶恐,脚步都有些变了节奏,连道一句“奴才告退。”匆匆跑远。
若非是在皇宫,恐怕这会连轻功都用出来了。
他这一走,姜晨面上笑意便消散无踪。
不过两日,听闻十三皇子向皇上请辞,说是如今年近十八,虽受父王爱护,然身为男儿,却仍不宜居于后宫。请陛下准许出宫另建府邸居住。
宜安有些不舍,“皇兄,你会常来看看宜安吗?”姜晨为她带好狐狸面具,温温和和应答,“会的。”
宜安出生时其母血崩而亡,众人都以此女不详,克死母亲。即便是原主,也如此认为。因此二者虽为同胞兄妹,却不常来往。皇帝有多喜爱那个妃子,就有多厌恶这个女儿。但是原主,倒是因为母亲早逝,多得怜爱。只可惜宜安只有原主这一个亲人,对原主一向亲近,只不过,是单方面的亲近而已。
他回来几番举动,都令人摸不着头脑。导致他的宫殿,变得异常热闹。是他们都想看看,回来的十三皇子,究竟意欲何为。
慕容淑。
慕容淑得宠多年,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女子。刘喜能猜到的,她也能。何况姜晨头上的伤,的确十分醒目。渝州的大夫,定然是他。
“十三殿下。”她问。
姜晨却未答话。
慕容淑:“本宫多谢十三殿下当日相救之恩。”
“不必。”
“十三殿下既能相救,自当宽仁为怀,当日相见,本宫看得出来,殿下不是。。之人,也不打哑谜了。刘喜此人,狼子野心,目无王法欺上瞒下,十三殿下万不可被他利用了。”
“……”
“本宫并非是想让殿下为难。只是这刘喜乃是阴险小人,即便只为殿下自己担忧,请也务必不要与刘喜同流合污。”
“……”
“淑妃娘娘安心。你们的恩怨如何,于我无干。”
“如此说来,方御史那边,殿下也不会插手?”
姜晨看着殿门前来来往往搬着物件的人,想了想,似乎没想起来,“方御史是哪位。天照并无印象。”
慕容淑点点头,“既然殿下已经这样说了。本宫再无话可说。殿下愿置身事外,本宫已然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之余,便是宜安的生活得了照拂。这致使刘喜恼怒异常。原本还站在他这一方的十三皇子突然中立,如何让人不恼。
转眼十月,天寒地冻。
姜晨在宫中对着碳火盆发呆之时,听闻惊变。说是八皇子得了急病骤然发病而死。又闻慕容联同朝中多位大臣联名上书,言说方御史为朝中重臣,弹劾十三皇子之事是有人恶意陷害。这陷害之人,则直指刘喜。
刘喜:“皇上,十三皇子在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失踪良久,还没有了记忆,差点就找不回来了。皇上差点失去了十三殿下之时,这方大刚,还在言辞凿凿污蔑十三殿下清誉!如今证据确凿,慕容一家还出面为他开脱,这实在让奴才不得不怀疑,方御史污蔑十三殿下,根本就是有人指使!如今他们狗急跳墙,怕被奴才审问,问出些他不该说的话来!”
一侧随侍的慕容淑脸色难看,当即站起来,“刘喜!休要血口喷人!”
皇帝一慌,连忙站起来扶住她,安慰道,“爱妃。爱妃莫要动怒,伤了肚中孩儿便不好了。”又冲着刘喜,“你这狗奴才!不知道爱妃肚里还怀着龙子吗?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刘喜脸色一黑,鉴于说话的是当今天下最具权势之人,不得不压下怒力,“奴才……”
皇帝不待他开口,对慕容淑道,“爱妃啊,这刘喜一向对朕忠心耿取,惹得爱妃不悦,不过这次,爱妃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一个奴才计较了吧。”
这件事口口相传到姜晨耳中时,只能说,登上帝位,并平安多年的人,又怎会只是沉迷美色的草包。刘喜不过是一个宦官,离开他效忠的皇权,便一事不可成。而史上后妃干政外戚弄权之事,并非个例。
相较于宠妃,自然刘喜更可信。因他只能为皇室服务,皇帝对他部分作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否则,东厂和锦衣卫中,又怎会安插那么多宦官担任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