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沐阳现在跟她弟住，”尹立阳道，“就算你给她安排她也不愿意住外面。她其实看重的是你的才华，工资多点少点也无所谓。”

“交了你这么个男朋友，钱算什么，”兰香摊手道，“我丑话得说在前头，想让我教她东西，她得拿出虚心好学的态度来，在我这儿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才有可能学到东西。”

“态度没问题，”尹立阳拍胸脯保证，“她忍耐力不错，而且我已经提前跟她打好招呼了。”

酒店房门被打开，林君童沐阳连同那些笨重的行李箱被拍进大厅。尹立阳见女友搬着跟自己身材严重不匹配的行李箱，立马凑上前帮忙。

“这么笨重的箱子，你搬它还是它搬你呀？”尹立阳的语气又是责备又是心疼，“不知道请人做吗？”

童沐阳瞥了林君一眼，很是尴尬。她知道尹立阳是心疼着护着她，可她总不能脱口而出，说一切都是林君的安排吧？

林君下意识地瞟了童沐阳一眼，那架势，怎么感觉像在瞪她呢？

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干脆沉默，尹立阳似乎也悟出点玄机，不再追问。他让童沐阳歇着，自己也亲自把每个箱子送到指定的房间。

忙得差不多了，兰香说要补个觉，剩下的交给林君和童沐阳，便进自个房间关上了门。林君让尹立阳先离开，童沐阳估计得加班到晚上。

“学徒怎么还干保姆的活呢？”尹立阳再也憋不出，劈头盖脸地问林君，“你们到底招的什么职位？”

“香姐要么不招人，一招就必须是全能的，”林君傲慢解释，“香姐常说，学徒就是打杂，打杂才能学到本事。我跟了她三年，已经能独立开发一系列的设计了，都还在打杂，童沐阳刚入门，她有什么理由不打杂呢？”

尽管尹立阳有心理准备，知道兰香一定会严格要求童沐阳，可真没想到会严苛到这种地步，感觉就像虐待员工一般。

她心疼地看着大汗淋漓的童沐阳，只要她说一声累，他立马就带着她离开。可童沐阳太渴望当服装设计师了，所以也极度珍惜这份工作，是不可能半道上认输的。

“立阳，你先回去吧，”她挤出一个笑说，“好久没运动了，出一身汗真舒服。打杂没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当然从打杂开始做了。”

“沐阳，像你这种态度才是正确的，”林君道，“提醒你一句，打杂也是能学到东西的。待会儿你会接触到香姐的服装和配饰，几乎有大半都是她亲自设计，也代表着整个服装界的潮流。等接触完了，你就大概了解什么才是好作品了。”

“谢谢君姐点拨，”童沐阳兴奋道，“香姐的衣服在哪儿？我们开始干活吧。”

两人往林君的房间去，尹立阳一个大男人不好同进同出，便离开酒店。

一人乘坐一台电梯。当电梯嗖嗖往下走的时候，他郁闷的情绪稍稍得到解放。他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香兰的带人风格，是他想多了。毕竟香兰以后还会找他谈合作，明知童沐阳是他的女人，晾她也不敢对童沐阳怎么着。

兰香的衣服裙子鞋子首饰堆积如山，而且都是大牌，童沐阳不禁感慨，她活得简直就跟个公主一样高贵。而且她比公主更幸运，因为公主没有的才华跟自由，她都有。

先是归类，接着是熨烫，整个下午童沐阳跟林君忙得不亦乐乎。香兰睡醒了，坐在落地窗前慢悠悠地喝着下午茶。林君去银行给香兰跑腿，童沐阳则把分类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搬进香兰的房间归置，然后又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童沐阳累得跟条狗似的，伸着舌头喘气。哪怕因为贫穷而有上顿没下顿的那年，那么大工程量的一天她也没经历过。看来想从香兰身上学点真本事还真不是简单的事。

华灯初上，林君还没回来，童沐阳主动询问兰香晚餐吃什么，她打电话让前台送。

“你会做饭吧？我想尝尝你的手艺，”兰香笑吟吟道，“酒店的大厨做的无可挑剔，但来来回回都是那十几道菜，我都吃腻了。做我一个人的就行了，我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吃饭。”

“香姐，我做饭只是勉强能吃，”童沐阳硬着头皮说，“不敢随便给你献丑。再说了，你下午茶都喝了，从早上到现在，我连口水都没喝呢。”

“如果饿一两顿都没法忍受，”兰香依然笑颜如花，“我劝你别做设计师的梦了，放弃吧。我踏入社会当学徒的那年，饿了整整两天。你以为设计师是随便当的吗？除了天赋和努力，你还需要隐忍，隐忍能塑造你一个坚韧的性格。我为什么平白无故教你东西，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是看在尹立阳的面子上，”童沐阳哽着嗓子道，“他跟我说，他现在有求于你，日后你也会有求于他，各取所需。”

“就算是各取所需，凭什么我先付出？”兰香仍然不依不饶，“万一以后我无求于他，他拿什么还？”

“香姐，你是真心想教我吗？”童沐阳豁出去，直问到兰香脸上，“如果你只想把我当成一个保姆，你给我再高的薪水我也不干。我想当一名服装设计师，而且我今年快二十六岁了，起点又比别人低，我现在真的很焦虑。请你坦诚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这几年就带过两个徒弟，除了林君，另外一个已经创立自己的品牌了，”兰香叹气，“我其实很排斥教人，呕心沥血教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一样会离我而去，甚至成为我的竞争对手。但尹立阳跟我开口，他生平第一次跟我开口，我不得不给他面子。既然我答应他了，就不会把你扔在半道上。”

“香姐这番话给我吃了个定心丸，”童沐阳释然了，咬着牙发狠，“你说的对，才华重要，坚韧的性格也重要。我现在去做饭。”

叮叮当当又忙活一个小时，卖相不错的三菜一汤被童沐阳端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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