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也不算抛弃你吧？顶多算偏心，”童沐阳不解，“两个刚出生的婴儿，总会吸引大人更多的关注。在我看来，只要你爸不是把你扫地出门，就不能算抛弃你。”

“我的字典里没有将就两个字。那个冷血的男人，当初我苦苦哀求他，求他别把我带走，可他只考虑他们司家传宗接代的大事儿！我是放弃一个美好的家庭跟他走的，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全心全意地对我，而不是赏我一口饭吃，然后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突然得到两个儿子，你仍然是他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我又不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我能有什么感情？”司律愤愤不平，“说白了就是传宗接代，别让司家的香火断在他手里。他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能不爱吗？都是亲生的，却是天差地别。我大学毕业以后，他要求我进入他的企业，我还以为他又良心发现了。”

“我猜你接受了那份工作，”童沐阳脱口而出，“你表现出来的干练绝不是打诨可以磨炼出来的，肯定在大企业里历练过。”

“对，我进了我爸跟那个女人的企业，”司律平静的脸透出斑斑点点的失落，“我非常努力地工作，想着以后兴许能在集团股份里分一杯羹，直到我发现，那男人只想让我替他卖命，好让十几年后，他两个宝贝儿子能顺利继承衣钵。那女人还说我给他们卖命是应该的，如果没有他们的学费，我可能连像样的大学都上不了。”

“后来呢？”

“我用辛辛苦苦赚的薪水还了他们学费，从此恩断义绝。”

“绝交了？”童沐阳觉得不可思议，“你爸再也没有联系过你？”

“联系过两次，都是清明节要回国扫墓的那几天，说要带我去认祖归宗，”司律淡然道，“我通通拒绝了。”

听到”扫墓”两个字，童沐阳神色暗淡，因为她想到了死去的父母。一眨眼，父母离开做好多，坟头的草长了一茬又一茬，来来回回她也不知道扫过几回墓了。

“沐阳，我真不知道咱爸妈没了，”司律突然往前挪了挪身子，“大学毕业那年，我鼓起勇气往家里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后来兜兜转转才打听到，爸妈死了，公司破产了，你跟家伟也搬离原来的房子，下落不明了。”

“你真把他们当爸妈吗？”童沐阳一脸沉痛，“你大概不知道，你走后的那几年他们有多想你，但凡你也有一点想他们，怎会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真把他们当亲人，我可以发誓！”司律激动地站起来，“可惜那个时候我太小了，理解不了他们的无奈，我以为他们没有把我当亲生的看待，以为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童沐阳主动结束话题，“既然你这么热情，我跟家伟就暂时住在你这儿，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至于你说过户房子，我就当做是一个玩笑，家伟是个男孩，他必须要有担当，你别把他惯坏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司律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走，我带你去看看你房间。”

他亲自扶童沐阳起身，童沐阳突然想到什么，盯着他问:“你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跟踪我？就算你不喜欢尹立阳这人，也没必要天天跟着我吧？”

“沐阳，我喜欢你，”司律脱口而出，“我想取代尹立阳，做你男朋友。”

“你要么是我弟弟，要么跟我没关系，”童沐阳也丝毫不拖泥带水，“我跟尹立阳成不成是我跟他的事，但我清楚得很，我跟你成不了。既然家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我觉得你还是做我弟弟比较合适。”

“那就从弟弟做起，”司律豁达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切皆有可能。”

夜深人静的时候，童沐阳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本以为生活水准要一落千丈，可从尹立阳的公寓搬到司律的公寓，落差丝毫感觉不到，也许这是老天爷对他们姐弟的眷顾吧，让他们姐弟别再吃生活的苦，不用在温饱线上狼狈蹒跚。

司律变化很大，尽管那张帅气的脸蛋还有些稚气未脱，可说话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内心也非常强大。童沐阳替他高兴，真心的，因为他终于可以依靠自己来保护自己，并让自己过上体体面面的生活。

不管是拨动她心弦的尹立阳，还是突然向她表达爱慕之心的司律，她谁的便宜都不想占。如果司律没有对她说实话，她是绝不会留下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实话，只要是实话，她便能猜出他的底牌在哪儿，才敢安心地寄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天快亮的时候，童沐阳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实在太困，闹钟来来回回闹腾三次，她才极其痛苦地翻身起床去洗漱。

童家伟做的早餐，经典的白粥配咸菜，再加牛奶和鸡蛋。他还主动告诉童沐阳，本来司律要赶早去打包洋早餐的，让他给拦下了，实在是浪费钱。

“这事你做的对，”童沐阳一手抓筷子，一手朝童家伟竖起大拇指，“那些讲究的面包偶尔吃是真香，可天天吃胃真受不了。”

“沐阳，你最喜欢吃什么早餐？”司律真诚地询问。

“现在这一顿就挺好，”童沐阳回答，“营养经济又暖胃，也不难吃啊。”

“那我每天早上出去给你买，”司律自告奋勇，“包子跟豆浆喜欢吗？”

“司律哥，不用买，我做就行了，”童家伟道，“在家做省钱，还卫生。”

“那你教我做吧，”司律又动了歪心思，“有空我做给你姐，不，做给你们俩吃。”

“司律哥，你偏心也偏得太明目张胆了吧？”童家伟抗议，“什么好事你先想到的都是我姐，我不是亲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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