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把警察迎进客厅呀，”尹宝国不过震惊了十秒钟，立马调整好情绪，拿出他应酬场上的怡然自得，“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警察难得来家里做客，我们能不热情款待？”

所有人鱼贯而出，往客厅的方向去。尹立阳把历浩天挤进一个角落，低声问:“童沐阳到底怎么样了？”

“刺杀她的凶手没有得手，活下来了，”历浩天如实相告，“她已经出院，有几个人保护她，暂时是安全的。我觉得你爸很快会再动手，你不做点什么吗？”

“我爸他根本不听我的，”尹立阳痛苦至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他也能痛下杀手，他还是我爸吗？”

“他一直都是你爸，”历浩天不留情面地说，“五年前他就开始草菅人命了，你明明也知道，这五年来，不也一直叫他爸吗？你比谁都清楚，童家为何会遭遇灭门惨案，就因为童沐阳的父亲不想给他洗钱，他和他的妻子活该被杀了，现在他们的一对儿女也不能幸免。”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保童沐阳姐弟周全，”尹立阳咬牙切齿地发誓，“哪怕彻底跟我爸翻脸。”

“你爸的行动还在继续，你拿什么来保证？”历浩天劈头盖脸问到尹立阳脸上，“你劝得了他吗？他制止得了他的暴行吗？你只会痛恨他，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你连跟他决裂的勇气都没有，就像一个懦夫。”

“他毕竟是我爸……”

“没错，他是你爸，所以你可以容忍他全部的暴行，哪怕他对你爱的女人下手，你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童沐阳有这样的遭遇，你以为我心不痛吗？”

“心痛能解决什么问题？童沐阳需要的是你的心痛还是你的保护？她做的对，一点儿都没错，如果我是她，也会离开你……”

“两位在聊什么？”一个警察掀起窗帘，出现在两人面前，“我们给尹宝国录口供，你们不想旁听旁听？”

“我们在聊生意上的事，”历浩天道，“现在就去客厅。”

三人回到客厅，尹宝国已经把他今晚的行踪交代清楚了，他整个晚上甚至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这栋别墅。

这完全在历浩天的意料之中。尹宝国凶残，但做事极其谨慎，能让警察查到的事他从不亲自做。他只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大把大把的钞票撒下去，有的是人替他卖命。

警察问到五六年前尹宝国跟童定邦之间的恩怨，尹宝国轻描淡写道:“根本就没什么恩怨。我跟童定邦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家生产出来的东西经由我的外贸公司，销往全国各地。后来我的财务察觉他公司项目有点问题，我就决定跟他终止合作。”

“他公司的项目有什么问题？”

“就是偷税漏税那些事，童家破产后，你们警察不也查出来了吗？我正正经经做了几十年生意，自然不想跟这种劣迹斑斑的人合作，坏我公司和个人名声呀。”

“可据我们了解，当年先撕破脸的可是童家，”警察突然发难，“是童定邦不愿意跟你们合作的。”

“没错，是童定邦先提出来，”尹宝国巧舌如簧地争辩，“不过我真的早就萌生终止合作的念头了。童定邦察觉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怕我举报他，就先下手为强了。”

“当年你为什么不举报他？”警察问。

“我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呀，”尹宝国摊手，表示无奈，“况且我们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跟人结仇的。”

“你是否认识童沐阳和童家伟？他俩是童定邦的儿女，最近频繁遭人暗杀。”

“我真不认识。当年我跟童定邦合作，认识他儿女做什么？童定邦也不认识我儿子呀。一对儿女遭人暗杀，童定邦是不是还跟其他人结仇？那我真不知道了。”

尹宝国不愧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不管警察提出如何刁钻的问题，都被他巧舌如簧的嘴化解得天衣无缝。

警察一走，历浩天也要离开。尹宝国让李叔截住他的去路，让他把话说清楚再离开。

“该说的我都说了，”历浩天面无表情道，“童沐阳是我朋友，不管谁要害她，我都不答应。”

“浩天，你想跟谁交朋友我不干涉，”白萍失望至极，“可你今天怎会这般失态？你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又伤人的话，不解释一句就要走吗？”

“妈，警察走了，就不用演戏了，”尹立阳难得说句公道话，“其实浩天说的话我们都听懂了，何必虚情假意讨要个说话？”

“你……”白萍气得发抖，“你们俩是要联合起来活活把我气死吗？这些年我放弃工作，照顾你们，关爱你们，你们却都背叛我了！”

“姨妈，如果说实话是一种背叛，那我认，”历浩天道，“你知道因果轮回吗？我跟哥同时爱上童沐阳，是因为你们上一辈对童家造的孽太多了，我们才会如此迷恋童沐阳。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哪怕童沐阳于我们只是个陌生人，我们也会帮她，童家有在这世上活着的权利，谁都不能剥夺，哪怕上帝也不行。”

“乳臭未干的小子，在长辈面前说起教来了，”尹宝国已忍无可忍，“历浩天，我亲儿子也就罢了，你真没资格在我家说三道四。回头让你姨妈通知你爸，咱们两家恩断义绝，不再是亲戚。你如果还敢帮着外人跟我们对着干，我不会客气的。”

“你老糊涂了吧？说这种话，”白萍郁闷地冲尹宝国说，“亲戚你可以不认，我不得不认。我妹妹在世的时候我同她好得很一个人似的，我爸妈就我们两个女儿，唯一的亲戚能说丢就丢呀……”

“那你就跟我离婚，跟你妹夫过好了，”尹宝国出言不逊，“一口一个亲戚，谁认你这亲戚了？自己小家都顾不好，你认再多亲戚有个屁用！”

“浩天，先回去吧，”眼看着内院起火，尹立阳不得不先灭火，“改天我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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