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沙国的仇终于得报了。”沈初雪笑,却不知道自己笑的比哭还要难看,看在欢喜眼里,是那么的碍眼。
“你不该杀了从夏公主。”欢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泼了他一盆冷水。
“为什么?”沈初雪不能理解。
欢喜也是沙国的人,他当年随着自己被母亲送到了雪国,只是把他放到了酒馆做杂工。
这些年欢喜也过的不容易,和沈初雪也是相互扶持过来的。
和冰如夏离开皇城前一晚,沈初雪便把他赎了出来。
后来欢喜就暗中跟着沈初雪到了边城,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
沈初雪不明白,在这个时候,欢喜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夏公主根本就不是冰家的后人。”欢喜把沈初雪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他,只是不知道沈初雪听了会不会受打击,他,很期待。
“怎么会,这不可能。”沈初雪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也许他的心底,不敢接受事情的真相。
欢喜倒了一杯茶给他,自己也喝了一杯润嗓子才款款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道来。
沙国被灭国那天,冰寒天重伤,连夜送到皇宫紧急医治。
只是没能救过来,偏偏这时冰家遭受暗杀,里应外合对付冰家的嫡亲小姐。
不过六岁大的孩子尽管自己父亲多么武艺高强,当晚还是敌不过自己叔父的杀害,重伤不醒。
冰家管家冒死才把自家小姐送到皇宫里面,尽管尽力抢救了,但还是没能把人救过来。
当时的雪国并不像现在这样国泰民安,皇帝陛下刚登基,根基不稳。
他的兄弟都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加上其他国家的不断进犯和其他种族虎视眈眈的威胁,根本就是外忧内患。
冰将军是皇帝的心腹,更是雪国皇位的保证。
如果冰家就此陨落,雪国皇室也坐不了多久。
而那个时候,皇帝的女儿知夏群主来到自己父皇面前,提出自己取代冰家小姐,为了雪国的百姓,也是对冰家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对雪国皇室的宽慰报答。
皇帝一开始不同意,知夏公主尽管才五岁却早已有公主封号,她更是前任皇帝在知夏三岁之时就破封的嫡亲公主,他和皇后唯一的女儿。
知夏自小就乖巧懂事,聪明伶俐,是人族难得的天才,他还是太子之时就对她疼爱有加,哪里舍得让她去习武甚至打仗,甚至以后知夏见了他,连父皇都不能叫。
这可是皇家嫡亲的公主,人族最出色的血脉啊!
最后皇后闻迅赶来,却是同意知夏公主的提议。
皇帝皇后如何不懂,现下不是儿女私长的时候,这更关系着雪国的生死存亡。
几个王爷空有野心,却难当一国之君王重任,他们要么杀伐果断,要么阴狠毒辣,沉迷女色的比比皆是,皇位落在他们手里,没多久雪国必定会被其他国家吞并,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皇帝皇后有何颜面去面对雪国的列祖列宗。
更重要的是,若那些兄弟登上皇位,不但是皇帝皇后不好过,知夏公主也会遭受毒手,甚至人族的千千万万普通人,都要过上民不聊生的日子。
最终知夏还是成了冰家的女儿,借着重伤到外地养伤,用着养伤的借口习武。
而雪国盛名在外的知夏公主,三月后突然得了怪病,连御医都没法诊治的情况下,因病身亡。
六年后,敌国来犯,知夏主动请命上了战场,渐渐成了战功最多的年幼将军。
到了最后,皇帝没什么能加封给她了,在百官的同意下,破封为如夏公主。
雪国也因为如夏公主的赫赫战功,他国不敢在犯,雪国也在皇帝的统治下,愈发的欣欣向荣,这时的人族,就连妖族和鬼族这样的,都不敢小觑。
“你怎么知道这些。”沈初雪听完欢喜的话,沉默了良久,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的问。
“如今因为夏公主的逝世,已经下了诏书。”换言之,天下皆知如夏公主就是当年的知夏公主了。
现在大街小巷谁不在赞颂如夏公主的巾帼不让须眉,有勇有谋,谁不都惋惜这样出色的公主却英年早逝,是雪国最大的损失。
更是人族最大的损失。
而现下,罪魁祸首却在这好好的,甚至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欢喜嗤笑,却没有在说什么。公主已经身死,说再多的,没有意义。
“少爷,我先出去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就叫我。”欢喜说完,不等沈初雪的回应,径直出了房间,不去看床上的沈初雪。从沈初雪对冰如夏下杀手的那一刻,他就不在是他欢喜的少爷了。欢喜关上门,褪去眼底的怨恨。
沈初雪躺在床上,脑海了不断重复着冰如夏不是冰家人这句话,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眼睛涩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只是被他死死压抑着。
他心里疼得紧,疼得他都想干脆挖出来算了。
他这么就,他这么能,怎么狠心,杀了冰如夏,沈初雪呆呆地想,似乎完全忘记了不久前自己对冰如夏的那些仇恨。
她嫁给他,他却对她下毒,拿着她的银子,请杀手杀她。
他不曾好好看她一眼,不曾怜惜她,不曾尽过一个夫君的责任,现在她死了,却有人来告诉他,她不是冰家的女儿,只是嫡亲的公主?
有什么东西迷住了沈初雪的眼,他的眼里他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只是这样,他好像看到了冰如夏笑颜如花的脸,看到梨花雨中,她一笑倾城万物失色的模样。
沈初雪看着冰如夏逐渐清晰,又慢慢模糊的身影,终于再也忍不住嘴下的腥甜,一口血,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吐出来,终于再次晕了过去。
昏迷中的沈初雪觉得总是有人在看他,那个眼神压抑而沉重,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强迫自己醒来,还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无力感。
“终于舍得醒了。”非常嘲讽的声音,摆明了主人很不待见眼前这个人。
“怎么是你?“沈初雪看清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剑的人。
欢喜不是说,他们回到沙国了吗,那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冰连城只是冷哼一声,显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欢喜呢?”沈初雪记得自己之前确切见过欢喜的,只是自己在晕了一次人就不见了。
他有些好奇也不免担心,冰如夏的死和他拖不了关系,冰连城不可能无故出现在这里。
“死了。”这次冰连城倒是很好心的告诉他。
“你——”沈初雪大惊,没想到冰连城这么干脆就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人杀了,还这么直接的告诉自己。
虽然他即使不是昏迷的状态下也不是冰连城的对手。
冰连城没把沈初雪的怒气放在眼里,不过杀了他一个小厮,沈初雪就生气了?简直可笑。
冰如夏因沈初雪而死,他还没杀了他就不错了,现在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当真以为他不敢下手吗?
最终沈初雪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要和冰连城拼命还是让冰连城杀了他?
不说自己这身体,冰连城是跟在冰如夏身边保护的人,武功肯定不低。而且冰连城之前没有杀他,看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要杀他的。
“欢喜以前不叫欢喜吧。”不等沈初雪想出个所以然,冰连城抛出一个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似乎看出了沈初雪的想法,冰连城在心中冷笑,他今天来可不是杀欢喜这么简单,他是答应了如夏不杀沈初雪,可没有答应要让他好过。
他就是要看看,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不然他怎么能那样对公主。
他们所有人捧在手上的人就这样没了,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好过,置之身外过得心安理得呢?
沈初雪愣了下,没想到冰连城突然问这个问题。欢喜以前确实不叫欢喜,有一天不知为何。欢喜就突然要求沈初雪叫他欢喜,和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也是说自己叫欢喜。
“有何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初雪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他更关心的是,冰连城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你可知他因何叫欢喜?”冰连城不管他,自己说自己的,他不需要沈初雪的回答,只需要他听他说就可以了。
沈初雪摇头,他是不知,但知道欢喜很喜欢他的新名字。
那天欢喜甚至高兴得拉了他喝酒。两人第一次在雪国喝得醉醺醺的,依然很兴奋。
冰连城很满意他的回答,便点点头。
不知道才好,不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才更有震撼力。
冰连城给沈初雪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能让沈初雪就算不难受,也会无比内疚的故事。
这是沈初雪短短几天听到的第二个关于冰如夏的故事,一个让他从来不知道的故事,一个更让他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的故事。
离开皇宫到山上习武,成为冰家女儿的知夏度过了三个春秋。她本该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雪国尊贵的公主,如今却成了一个没有家人,还要自己去扛起重任的人。知夏没有埋怨,也没有喊累,世人想得到什么,总要先付出一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