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做了善事呢,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安清韵不到一个小时换完芯片,坐进“今朝醉”二楼包间,忽然又想到自己今天可是喝了粥的。
养了胃的!
那不得了,必须得点一桌好菜。
安清韵扬扬手招来店小二,豪气道:“西湖醋鱼,佛手金卷,炒墨鱼丝各上一份。再来份水晶肘子,片薄些,不然不好入口。糖蒸酥酪,香薷饮,翡翠芹香虾饺皇也都上一份,别太甜,腻。”
“好勒!您稍等。”小二将布条往肩上一搭,吧嗒吧嗒的往楼下跑。
腿脚挺利索。
安清韵勾了勾唇,视线落在了楼底,坐在台上唱曲儿的一位小姑娘身上。
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跟陆世骞女儿差不多的年纪。
二三楼的包间费不低,倚着围栏,可以俯瞰一楼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
安清韵将帘子拉住,只听楼下人们酒后的撩骚。
这你一言我一句的,信息量是真的大。
“哎哎,这天衍宗迎接圣尊回归的仪式,你们到山下去看了没?”
“必须得看!你们没去的不知道,这仪式是洛璇姑娘主持的,行的都是圣女仪仗。”
“这有什么惊奇的?圣女过世后,便是洛璇姑娘主持大局,这圣女之位,本就该由洛璇姑娘继任。”
“嘿,我活了几十多年,还没听说过圣女可以换人的。”
“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天衍宗上一任圣女名唤‘清影’,是清韵圣女和圣尊的师尊。”
“啧啧啧,就你懂得多,几千年前的事儿了能算数吗?”
“行了你们别争了,黎洛璇坐不坐得上那个位置还是未知。我可听说她一得权就打压同门师兄弟,圣女座下的得意门生大都远走天衍宗,到今天都还没回——哎哟!”
那人说着忽然大叫一声回过头,“谁他妈砸我?”
又一块瓷杯从安清韵隔壁的栏窗内飞出去,又正好砸到那说话人的脑门儿。
这次直接砸出了血,瓷杯滑落在地“啪”地一声炸裂开来。
那人捂着脑袋大骂了声“狗逼玩意儿”。
“有本事下来跟爷单挑!”
清清泠泠的女声从隔壁传来,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不屑与高傲:“我见台上那小妹妹曲儿唱的不错,随手给了个赏,怎么?砸到你了。”
楼下的人群静了静,姑娘唱曲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安清韵抚额,她这什么运气……
隔壁说话的不是黎洛璇,还能是谁?
被砸得满头是血的那哥们儿已经抡起了地上的长凳,撞开人群就要往楼上冲:“小贱蹄子谁他妈给你的碧脸!”
安清韵无奈撩开窗帘,捻起桌上的瓷碗往搬凳子那人的手上砸。
可千万别跑上楼来。
小黎同学发起威分分钟把你切了。
可安清韵如今赤灵五层境的修为,扔碗的速度着实慢了些。
黎洛璇的筷子比瓷碗更快。
众人只见一根木筷破风而去,直直穿进那人的左胸膛,激起一束喷溅状的血雾!
木筷却速度不减,将人穿透后狠狠钉在了酒店的木柱上,筷身没入了数寸之长。
力道之大,准头之高,令人炸舌。
瓷碗这才慢悠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不偏不倚地砸到那人手上,长凳滑落,瓷碗“啪嗒”一声摔碎在地,被穿了心的男人也直愣愣倒下。
激起一阵细尘。
安清韵扶着栏杆叹了口气。
罪过啊,罪过罪过……
这时隔壁的帘子被拉开,易了容的黎洛璇站在帘后,满目清冷。
“我是圣女座下第二十一位外门弟子颜卿。今天出手,是想给各位一个警告,天衍宗不是各位在茶余饭后妄议的对象,我师姐黎洛璇更不是!以后再有谁敢胡说八道,下场,和地上那位一样。”
语毕,整个一楼大厅都鸦雀无声。
安清韵合上帘子坐回座位,店小儿正好把翡翠芹香虾饺皇给端上来。
完了,没胃口了。
颜卿九岁被送到冰封森林历练,如今才过六年。
她这位外门弟子连十六岁都不到,黎洛璇也是真敢装。
隔壁的喊话还在继续,也是不紧不慢,字字清晰的话语:
“要是几位师兄的外出历练让人产生了误会,那么我在这里解释清楚。”
“三师兄和五师兄确实外出未归,但除了六师姐正在闭关突破以外,其余师兄弟皆在天衍宗内勤学苦练。敢问这其中哪件事有异常,哪件事可以怪在洛璇师姐身上?”
楼下久久没人敢应声。
说的没错,这些事儿还真不能怪黎洛璇。
安清韵拿筷子戳了戳那碟虾饺皇,她因为之前的某些事儿对黎洛璇抱有偏见,但其实真要认真想想,多亏了黎洛璇稳定住天衍宗局势。
“闭关修炼”的老六嘛,肯定是听说冰封森林有起死回生的法宝,屁颠屁颠地偷跑出宗去找颜卿了。
老三老五要么就死皮赖脸跟去冰封森林,要么就是去魔族找灵药帮她重塑“仙体”。
至于其他几个“勤学苦练”的,肯定在省吃俭用帮两位师兄凑路费。
惨啊惨。
安清韵干脆绕回栏杆挑开窗帘,朝刚才唱戏那小姑娘扬了扬下巴,“颜卿小姐赏的礼,还不快收下?”
那小姑娘也是个聪明的,连忙小跑过来,拿手绢拢了几片碎瓷,仰头连道了两句,“多谢贵客!”
安清韵挑了挑眉。
很聪明,可以重点培养。
隔壁的黎洛璇斜斜乜了安清韵一眼,是一种含着轻蔑的审视目光。
最后勾了勾唇,拉上帘子走回包间,看不见了。
又来一个想巴结天衍宗的。
烦不烦。
桌上都是些清淡的小菜。白衣男子垂着眼睫倚在桌案后,自顾自地执壶酌酒。
环境俗,酒更俗,男子这么一坐,却尽显清贵高雅。
黎洛璇走到男子身侧,微微俯首:“打扰圣尊用膳了,抱歉。”
长溯微微扬手,笑了笑,“你平常不会这么冲动,怎么?今儿受委屈了。”
“没有。”黎洛璇摇头,“是听了他们的胡言乱语心中来气。璇儿冲动,让圣尊见笑了。”
“无妨,你师尊做的傻事也不少。”长溯摇头笑道。
男子乌发浅披,眉目俊朗,但眸光黯淡。周身似乎笼罩着淡淡的纱,温柔的盖住了某些滔天的罪孽。
他放下酒壶,只将目光移到墙上的壁画上,淡声喃呢了句“那姑娘的瓷碗扔得真准。”
普通的赤灵境可没这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