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临出门前,老板娘还热心的帮他们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些比较便宜的出租房子。俩人拿着地图在外面逛了一天,找了很多中介,但是对于大城市的房价真是越了解心越凉。
在这里很小的一间一室都要一千五左右,慕离大致算了一下就自己手里那点钱,光是租房都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还要让小楠去道场学围棋,还要去大医院给周然治腰伤。
怎么办?到了这里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慕离绝望的蹲在路边,看着周围林立的高楼,就好像巨大的牢笼一样压得她透不过气。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也许周然说得对她这样孤注一掷真的会血本无归。这才是到北京的第二天,那以后呢?以后要怎么办。当初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带着周然他们来到这里,而他们也是因为相信她才会同意她这个疯狂的想法。可现在.....这一晚14岁的慕离蹲在马路边想了很多,也是这一天现实教会了慕离什么叫三思而后行。直到后来她每次想起2004年的这个晚上,她都还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周然在一旁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慕离,他能明白现在的慕离有多崩溃。眼下在这个大城市里,面对着昂贵的房价他的心情并不比慕离好多少,他蹲下身轻拍着慕离的后背。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小离和小楠都还只是孩子,作为他们中间唯一的成年人他必须要冷静。
对了,周然突然间想起之前有人跟他提到过,那些来北京打工求生活的人,在刚来的时候没有钱就都租地下室住,他们也可以试着找这种呀。不过想要找这种房子光在大街上这么乱逛,肯定是行不通的。需要找人问问才行,可是找谁问呢?周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佳的人选。
“小离,我们今天先不找了,你看这么晚了小楠还一个人在旅馆呢。”周然一边劝慰着崩溃的慕离一边慢慢地把她拉了起来。
慕离看着身边的周然,又想到还待在旅店里的小楠,她既然把他们带了出来,那就要对他们负责。而自己居然在因为这一点点的挫折就丧失信心,还真是脆弱。
她顺着周然的搀扶站了起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振作,然后回头对周然说:“走吧,先去给小楠买个宵夜再回去。”
看到慕离恢复了精神,周然立刻开心起来,拉着慕离去了附近的小吃街,给小楠找了些北京的特色小吃带回去。
回到旅店周然把宵夜递给慕离,让她先回去,而自己还有些事情要找老板娘,一会再回来。
看着眼神有些闪躲的周然,慕离感觉很奇怪刚想张嘴问,却发现周然已经离开。慕离只能面对着空气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敲响了房门。
而这边周然快步来到前台,拦住了准备下班的老板娘。被拦住的老板娘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个小伙子,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着急。
“姐姐,那个...不好意啊,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周然略带歉意的开口说道。
老板娘表示虽然自己现在很想回家,但是既然是这个嘴很甜的弟弟有事找她,那她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下的,于是便回道:“哎,我这马上要回家了今天也不是我值班,你说我这还要浪费我回家的时间来回答你的问题......这要是其他人我早骂他了,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也不好意思不帮你,说吧什么事?”
一听老板娘松了口,周然立即凑上前去讨好的轻声问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是这样我和小离今天去了一整天,但是找到的房子都太贵了,姐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地方可以租到便宜房子呀?”
老板娘一听就明白了周然的企图,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想试探一下她,“行了,还便宜房子,都是过来人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有个朋友正好有你想要的这种,我帮你问问明天给你信儿。”老板娘一脸嫌弃地回答道。
周然一看这事有戏,立刻就要鞠躬致谢,却被老板娘拦住了:“先别谢我,这事还不一定成呢,我先问问再说。更何况我也不是无偿的,到时候你们可是要给我一部分辛苦费的。”
“好,没问题,您说给多少。”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然,琢磨着这仨都还是孩子估计身上也没什么钱,便说道:“那就房费的一半吧,这种出租屋本来也没多少钱,要你一半可不算多了。”
周然按照大致了解的房价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确实不算多。便立刻同意了老板娘的提议,再次向老板娘致谢后,就回了房间。
他这一脚刚踏进房门就听见慕离兴奋地喊道:“我下赢你了!”
嗯?下赢了,慕离赢了小楠?周然简直不敢相信,他连忙冲过去想要看看局势,可还没到跟前慕离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我就是赢了,你看我这五个子连成一条线,你输了。”
一旁的慕楠又委屈又生气,伸手抹乱了刚刚的棋局,略带哭腔的争辩道:“我再也不要和姐姐下棋了,明明是要下围棋,你居然下的是五子棋。太坏了,我不要跟你玩了。”
慕离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就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对小楠解释道:“可我不会下围棋啊,你非要跟我下棋,那就只能下五子棋了。是你自己没看懂,这可不怪我。再说了你找我这么个不会下围棋的下,你赢了也不光彩呀,对吧。”
慕楠被姐姐的话堵得完全无法辩驳,明明就是姐姐耍赖皮,怎么到最后却都成他的不是了?小楠坐在床上越想越生气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周然看着正在生闷气的慕楠,他有种感觉他要是再不出声打破僵局,这孩子能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于是走上前安慰性的抚摸了一下慕楠的头,宽慰道:“好了,你要是想练棋的话,等过几天安定下来我带你去少年宫,那里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孩子,你可以和他们对局。”
“真的?太好了!”慕楠到底是个孩子,一听周然说可以和很多小朋友下棋,立刻就阴转晴了。
“少年宫是什么?”慕离歪着头疑惑的问。
周然微微一愣,但又立刻回神跟慕离解释道:“少年宫就是培养小朋友课外兴趣爱好的地方,小楠可以去那里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学。不过倒是你.....”周然话锋一转,调侃道“有我们两个围棋高手在身边,你居然到现在连最基本的围棋常识都不知道,真是让我有些挫败呢。”
周然后面的话直接让慕离老脸一红,她再傻也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不就是说她笨吗。
周然又接着补充道:“不过只要你想学,我可以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你。”
教她?慕离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现在有这么一大堆的事情摆在眼前,她真的没什么心情学围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学不懂。但是看着周然诚恳的眼神,又不好意思拒绝他。
没办法只好岔开话题了,“刚刚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去了?”慕离问周然。
慕离的话一问出口,这下子换周然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找到房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要是现在就告诉慕离,就怕之后会空欢喜一场。可现在不告诉她,自己直接就和老板娘这么把事定下来,又很不尊重她。
周然前思后想反复衡量,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便将找老板娘打听租地下室的事跟慕离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周然发现慕离并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相反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当周然把整件事情都讲述完之后,也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不是很赞同,虽然它很便宜可以解决咱们的资金问题。但是你看咱们现在就住在地下室里,这里阴冷潮湿,只住一个星期还好,这要是长时间住着,周然我怕你的腰伤会更严重。”
原本因为慕离的表情有些不安的周然,现在直接被慕离的一番话给击蒙了。他呆呆地瞧着慕离,他刚刚已经设想过无数个慕离不赞同的原因,却唯独没想到这个。周然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快速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感动。
“我没事的,你不用为这个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你看咱们现在在地下室里住着我也没什么事。更何况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你能提出比这还要好的方案,那我们可以立即更改。”周然做了几遍深呼吸,直到强行把眼泪压了回去才继续说道。
“嗯...那好吧。”慕离虽然还是觉得不妥,但就像周然说的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她也只能应了下来。
第二天,周然和慕离早早地就在前台等着老板娘,但他们一直等到9点才看到老板娘慢悠悠地进来。
这刚一进门老板娘就看到等在前台的俩人,心里顿时了然,她笑嘻嘻地走过去打趣道:“呦,这么早太着急了吧。”
周然没有理会老板娘地调笑,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姐姐,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老板娘一听笑得更大声了,看着老板娘地样子慕离不免有些紧张,她拉住周然,周然也回握着慕离。两人就像等待这宣判一样的看着老板娘,等她的回话。
“看你俩紧张的,行了不逗你们了。好消息,我朋友那里正好有一间房子空了出来。不过是半地下室,有窗户,20平不到。”老板娘思索了一下,补充道“这半地下室肯定是要比地下室贵的,它算是正规的住宅,也没那么阴冷,但比正常租房还是要便宜的。我朋友说了你们要是租的话,就给你们最低价500一个月。”
俩人喜出望外,500一个月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不过这个半地下室可真是个意外之喜,两人立刻开始和老板娘商量起了看房的时间。
“此次围甲联赛中,周星六段作为主将成功击败赵海七段带领宁虎证券队获得冠军”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电视里的这则报道却转移了周然的注意,“周星六段于今年9月刚刚加入宁虎证券队,这也是他第一次作为主将参加围甲。据悉周星六段于两天前获得名人挑战权.....”
慕离这边和老板娘讨论得正是热闹,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然竟没了声音。转头一看,他正入神的看着电视,她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内容能让周然看得这么着迷。
慕离就这么跟着周然看了一会儿电视,可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只是在播放着一条关于围棋的新闻而已,不过这个围棋六段倒是挺帅的。
“你认识他吗?”
周然听见慕离的问话,强迫着自己把视线从电视上挪了下来,苦涩地轻叹一声摇头否认道:“这是上了电视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会认识。”
“可是你....”慕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然打断了“好了,不纠结这个。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看房吧,拖得太久反而不好。”
慕离知道周然不想再提这个事,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但她始终感觉周然和电视上的那个人是认识的,可是以周然个性他要是不想说,就算提出一百个问题也不会得到一句回答的,没办法慕离也只好作罢。
在结束了刚刚的小插曲之后,俩人就跟着老板娘去看了房子,仔细的转了观察了一圈之后,俩人一商量就这么定了下来。
租下房子之后,三人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屋子,没用两天就收拾的像模像样了。房子的事算是解决了,三人也从此刻开始,算是正式的在北京落下了脚,但是新的难题却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