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向平南王府驶去。车上,林嫂不断和她讲着王府的事。她离开时不过十一二岁,有些事林嫂怕她记不清了。
平南王并非亲王,而是异姓王。太祖建朝时,将追随他打天下的几位功臣封爵,子孙世代承爵。其中,初代平南王平定南方有功,被封为异姓王,更授予其兵权,一时荣宠无双。到这一代的平南王,即承意此世的父亲元永寿这里,皇室不再将其视作功臣,毕竟,一个有兵权的异姓王,难保不会生出异心。
五年前,周安帝胞弟楚王于藩地叛乱,据南方十三州,自称大楚。安帝震怒,派太子玉临天前往平叛,却铩羽而归,太子右腿反受重伤,落下残疾。自此,周安帝更加猜忌手握兵权之人,将诸王召回京中,名为述职,实为监视。
先皇后在时,楚王妃便求她为元承意和楚王世子玉明泽赐下婚约,只等承意及笄后便完婚。不知羡煞了京中多少贵女。
五年前,楚王叛乱,这桩婚约便不再是荣宠,而成了她的催命符。平南王本就因结亲一事受皇室猜忌,此事一出,便忙不迭地将元承意送走,誓要与她划清界限,以表忠心。年仅十一岁的她便被送往云州。众人都明白,这是放弃这个女儿了。平南王府不能有一个未来的楚王世子妃。安帝为安抚平南王,特将其皇妹安平公主下降,为平南王平妻,婚后不久生有一女。
承意不由地嗤笑,什么皇室恩宠,不过是安平公主早与她那便宜爹珠胎暗结,皇室的赐婚,在她看来,更像是遮羞。
马车停在平南王府前,承意也收回了思绪。
“车内可是大小姐?”一婆子在马车前问道。
承意掀开帘子,林嫂和那婆子扶着她下了马车。那人笑道:“奴婢是伺候公主的乳娘,王爷公主让我来接您进府呢。”她话音一转,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只是大小姐为何今日才到?可让奴婢好等啊。”
“怎么,你还不能等我?让你等我,委屈你了?”承意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奴婢不敢。”那婆子一愣,道:“只是王爷和公主等的急了……”
“好了,带路吧。”承意打断她的话,带着林嫂走进去。
平南王府极大,那婆子领着她穿过了好几个回廊。一路上只见雕梁画栋,各种珍稀花草遍布,亭台楼阁高耸,假山湖水映衬。小厮丫鬟衣着不凡,见他们来,皆屏声敛气,站立两侧。
承意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去。心中冷笑,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那婆子心中惊奇,不是说大小姐自小就被送到云州,缺少教养。今日一见,不仅没有粗鄙之气,反而仪态端庄大方,还堵得自己哑口无言,看来,公主是给自己找了个敌人回来啊。
“承意见过父亲。”承意走进大厅,只向那坐在主位上的男子行了一礼,大厅里除丫鬟嬷嬷外,最显眼的就是那坐着的“一家三口”,唯独不见承意的生母林王妃。
男子约莫三十多岁,一张脸上满是威严,面无表情地说道:“回来就好。”
“王爷,这便是承意么?真是个俊俏的姑娘,快让我仔细瞧瞧。”说话的女子看起来极为年轻,着一身宫装,头发高高挽起,坠着一支金色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好一派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