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街道墙壁上凌乱的一抹血迹,王景面无表情,眼睛阴沉下来。
再往前,两旁住房隐约哭声传来。
路过自家已经东倒西歪的木门,他脚步未停径自往王小梅家中走去。
推开虚掩的大门,院内的哭泣呻吟声涌入耳朵。
只见这不大的院子里,半躺着或坐着七八个受伤的人,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味,此时王小梅正在受伤的人群里忙碌着。
“这是怎么了?”走近,王景拉住一旁正忙碌的王小梅。
“啊!是王大哥,你回来了!”见王景到来,王小梅惊喜大呼道。
“刚回来。”王景点点头,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一些受伤的邻居,在你没回来之前,三水帮的人过来问人,说前段时间的曹刚被人杀了,他怀疑是我们做的。”王小梅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
她因为是巷子里唯一正统练过拳法,又被王景时不时教过药理知识的,这伤者都来她家中简单救治。
毕竟这年头穷人只要不是快死了,那基本都是不去医馆的,太贵了。
“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是杀死曹刚的凶手那,但是他们不管,进门就是又抢又打。我看他们就是为了抢钱的!”
“你们没有找官府吗?”王景脸色愈发平静,宛如深潭。
“找了,可官府根本就不理会我们,只叫我们明天再来。”王小梅气愤道。
“唉,这位小兄弟你可能不清楚,这些帮派每次换人来都是这样,都会趁机敲我们一顿,这次还算好的,起码没有死人。只要是没有死人,这该死的官府就不会理会的。”老头唉声叹气道。
显然他经历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没有解决办法?”
“根本没有,只是这次可怜张家妹子,那么年轻就……唉……”提到张家妹子,老头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张家妹子?她怎么了?”王景一愣。
这张家妹子是他前段时间从曹刚手中救出来的那两个姑娘之一,不过王小梅之前说她们两个出了事情以后就去了别地亲戚家。
“对!张姐姐被他们打死了。”提到张家妹子,王小梅眼一红,再也支撑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什么?打死了?!”王景瞳孔一缩。
“对,张姐姐刚回来,就遇到了三水帮的那群恶人,这些恶人见张姐姐长的好看,就出言调戏,手脚还脏污张姐姐的身子。
而张姐姐因为之前曹刚三人的三番侮辱,早就不堪其辱,就奋起反抗。在反抗的时候咬到了带头歹人的耳朵,那歹人吃痛就把张姐姐打死了……”王小梅泣不成声。
“张家妹子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王景面无表情问道。
“她现在在他们家中,我带你去。”
张家妹子家就在王小梅隔壁,跟着王小梅拐弯就到了。
推开门,就见张家妹子躺在里屋的一个木板上,正对着大门。
而尸体旁有两个老人和一个半大丫头正瘫坐在地上,那半大丫头更是抱在张家妹子的尸体上,哭的哽咽,周围还有四五个邻居在一旁劝着。
“张叔叔,我们来看看张姐姐。”王小梅对正对着尸体哭泣的两个可怜老人道。
面对王小梅的话,张家妹子父母置若罔闻,完全陷入在了失去女儿的痛苦中。
“我可怜的闺女啊,要是我今天不喊你回来,那该多好啊……”
“姐姐……姐姐……”
“没有用的。”一邻居大婶对王小梅摇摇头,唉声道。
“他们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见……唉……”
王景走近里屋,张家妹子的凄惨的尸体映入眼帘,只见其衣衫不整,全身伤痕累累,特别是脸部,更是被人多次重击,已经血肉模糊了。
“这个三水帮在什么地方?”王景忽然吸了一口气。
“他们在离着两个町之外的昌乐町,王大哥……”王小梅红着眼睛,担忧又期望的看着王景。
她既希望王景可以报仇,但理智又明白单凭王景一个人是不可能对抗一个帮派的。
“没事的,你继续说。”
大概了解完三水帮的基本情况,王景又安抚了一下王小梅,然后开口道。
“我明白了,我先离开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王大哥……好……”
最后极其认真张家妹子惨不忍睹的尸体一眼,王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心里轰然一团火燃烧起来,漫天遍野。
现在的他无法拯救这个苦难的世间,但他可以拯救他能力之内的这些可怜人。
出了张家妹子家门,他没有直接去往昌乐町,而先回了自己家中。
从梁上摸出剑器,他粗布单衣提着单剑,融入了黑夜。
昌乐町中三水帮驻地内此时灯火零星,一片沉寂。在没有电灯的古代,夜生活并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天黑就睡去了。
驻地是一片类似于联排房子的小广场,房屋不好,但面积却不小。
对于一个底层帮派来说,三水帮混的并不好,他们除了平常欺压百姓,拐卖人口外,并没有其他可观收入来源了。
而且他们每个月还必须向罩着他们的官府官员上交一大笔金钱,就单单这比金钱就已经占了他们总收的二分之一了。
再加上帮派成员的吃喝拉撒,日常开销什么的,根本已剩下什么了,只能勉强支撑。
他们混的如此之惨,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近把目光投到了城内穷人家女孩子身上,疯狂敛财。
站在三水帮破旧的帮旗下,王景心中火焰到达了最炙热点。
“我为什么要留一线那?王景,除恶务尽这点你还不明白吗?”王景吐了一口气,呼吸的白气在冰冷的夜中闪闪灭灭。
他为自己只杀死曹刚三人而感到后悔。不,准确的说并不是后悔,而是为自己还没有从之前现代世界中价值观里转变出来所痛恨。
这个世界没有了软弱的法律,也没有可以遏制他道德的上层建筑,他早就“自由“了。
只是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