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手术很成功，很快。那个手术让布兰妮成为鹿儿。但是，每次大事情后面都会有很多很多小事情，就跟每次可怕的地震之后，都会有余震一样。事物的影响总是延绵不绝。

布兰妮坐在手术台旁边，尽管星际中心的手术台跟别处很不一样，软绵绵的像一张舒服的大床。但是布兰妮还是像回到了一种文盲状态。眼神呆滞。手杵在身体两边。一副深陷在绝望之中的样子。

显然，双枪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布兰妮是他改造的第一个人类。以前他都是给一些普通的机器人做手术。他甚至有点想判断手术失败了。这个计划，在他的世界里不是没有。随便在地球上抓一个人来上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然而她，没有看他。

“啊，我突然觉得好空虚啊。”已经变成地球最聪明的人类的鹿儿，突然一下子卸下气儿来。变成了某种没有无脊椎动物的感觉。

“空虚？空虚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过这种感觉吗？”

“说实话真的没有。”

“你为什么要让我有那么强大的大脑和记忆。”

“我好像早就告诉过你了。为了地球的过去和未来。”

“那你为什么需要地球有未来？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让它变成什么样子好了，何必管它。”

“嘶……”双枪很难得地发出一点杂音，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是没有错，现在这个宇宙当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暂时的。我知道你们有的时候会说，痛苦是暂时的，幸福也是暂时的，没有什么是永恒。如果有，那就是灵魂，可以穿越多个维度的灵魂，可以四散，可以分裂的灵魂……”

“停！”

“怎么了？”

“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不是因为有意义我们才去做它，是因为我们可以做……为什么不做？”

“既然宇宙再一次大爆炸就像生死一样难以避免，就让宇宙这样好了。就让地球这样好了。何必那么在乎地球呢？”

“地球很奇怪，很凌乱，很畸形，但是很美……”

当布兰妮谈到意义问题的时候，双枪其实觉得她蠢得不行不行的。但，双枪的维修数据库和地球人类人格数据库悄悄地，就在刚刚，做了一个匹配。双枪知道了，那只是女人独有的天真。

“这样就可以了吗？”

19世纪的英国女人很爱美，塑身衣，大大的蓬蓬裙，无论多难受，还是要忍着。作为以骗男人为生的布兰妮，在19世纪的英国，不能打扮得像一个优雅的女士，她喜欢裸露黝黑的皮肤，垂下黑色瀑布般的长发。小碎花的吊带上衣和拖地的半身长裙。但是她很喜欢刺青，也喜欢用一种罗姆人特殊的药草，涂在身上长毛的地方，刮掉。刚刚的那个脑回路再造手术，甚至比刮掉身上的毛还快，但布兰妮还是觉得空虚。

“布兰妮，你去过新纪元？”

“嗯，那里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

“布兰妮，不要让新纪元的地球那样。”

“怎么做？”

“让新纪元的地球回到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时代。”

“改变地球时空貌态，宇宙会回到大爆炸初期状态。”

“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布兰妮点点头，她看起来好多了，但双枪还不是很确定，她有没有缓过来。关于纯种地球人计划，双枪想过几天再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