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问出来我才发现我得声音竟然这么冷。
他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回起了话:“你归宁第二日,你我谈话确定的。”听着像有些漫不经心,继续为我绑着药布。
那次,他便认出我了?不,他说的是那日确定,说明之前便已经怀疑了。
终于他为我包扎完毕,坐在一旁细声说道:“第一次见你,却觉得你熟悉。你我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虽一举一动与你无二,但总归不是你。那种感觉,生疏的很。”
“反而是你,无比熟悉,直到那日的试探。”
“可我那日,自觉答的天衣无缝。”我反驳着,那日对话,我亦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纰漏,怎么还?
“是,”他突然仰头而笑:“你那日句句不离兄长。向我传述着都是公孙凌云对你说的。”
“可是,”那双桃花眼的对视我猝不及防:“身为当局者,你怎会如此清醒?”
我皱起眉听他说着。
“我与凌云虽要好,但这件事我对他也从未承认,就算他与你说起,也只是他的猜测。而你我从未见过,一个相当于陌生之人。你又怎会谈起这件事像料定了一般,如此自然?
当我露出缺点的时候,你怕是也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吧。你虽精算了每句话,可是却是当局者。那一刻,你怎会想起来你扮演的是那个久居寺中的不谙世事的公孙家小女呢?”
一席话,貌似惊醒了我。是呀,我那天表现的是否太过自信了,我与他从未见过,他还是个王爷。我竟然如此大方的“嘲笑”他。
“那,那他呢?你就没想过我回来他去哪了?”我兄长呢?毕竟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那个与我一般无二的人。你就从来没有猜想过他吗?
他的神情更加漫不经心了,话语间,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一样:“他?我不识,不知。也许他是真正的公孙凌云,但与我相处多年之人是你。”
“你就不想知道…”
“不想。”果断回绝了我之后他又说道:“我不知都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那么多。”
是呀,子寒向来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
“子寒。”我轻见了他一声。
他却粲然一笑:“其实当时我也很震惊的,没曾想我的好哥们,竟是一名女子。”
他弯眼看着我,我却不知不觉低下了头:“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曾见到风萧秋瑟?”
“今日我在城郊打猎,途中看到了六哥的那个侍卫,他告诉我的。”
“那他们可还好?”
他走上前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已经无碍了,我见到他们之时,那个姑娘受了些伤。”
“秋瑟!”我惊呼着。
“不过不重。”
“公子,大夫来了。”他解释之后,店小二敲了门。
伤其实不算深,这大夫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明明是外伤,却也要挽袖把脉。那树枝一般的手指在我腕上按了两下后便收了回去。
子寒见此开口而问:“可~”半句话没说完,却被那先生的几句恭喜打了回来。一脸懵的不知有他,我也是。怎么受个伤,难不成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恭喜这位公子。”笑容堆了满面,弓着身子:“令夫人已有半月身孕了。”
“什么!”“什么!”
惊呼的也不知有我,还有那店小二。
“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的话又戛然而止。齐慕白?突然浮现出归宁次日,我那酸痛感和,和他“过于劳累”,秋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那床角的被褥仿佛就如齐慕白,已经被我拧成了团。我咬牙切齿的咒骂他。
直到子寒打发了老大夫还店小二之后的一句:“恭喜六嫂。”我才反应过来。
一瞬间,我无语凝噎。低头看了看我的腹部,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这件事太突然了。
如今大仇未报,我怎可生儿育女?我与齐慕白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可以给他生孩子。
这孩子,他会开心吗?不知不觉,我的手已经附在了肚子上面。
“先吃饭吧。”子寒见状对我说着。
“嗯。”我点了点头。
刚刚就觉着那店小二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我还在想难道这店中人少到屈指可数?他竟记下了我不成?
如今看衣服桌子上的肉干……没曾想,他记住了这个。
“给,多吃点。”子寒不以为然的给我夹着菜。
我只顾着低头闷声吃着。偶尔台头看他,这副会照顾人的样子倒是少见。
其实之前我有想过,若是哥哥回来,我做回公孙府大小姐,若父兄催婚的话,凭着多年相熟,嫁与他倒也不错。
只是,想到这,腹部似有感觉的回应了我一下,小家伙,是在提醒我不该想别人吗?
可这个孩子的出现究竟意味什么?我们的关系,如今我是公孙凌云,怎可有个孩子。”
见我又愣住,子寒开口说道:“我飞鸽回去,命人给你我请了明日早朝。”
“嗯?”我有些不解,快马的话,是可以赶回去的。难道还是那群黑衣人?
“我已经命人去查那些黑衣人了,”他顿了顿,有看着我道:“听说索佳镇夜景很美。看了明日再回去吧。”
我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索佳镇的夜景?我当然见过,它很美。子寒带着我逛着街,一路上他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一会就抱了一堆东西。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禁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怎么弄的和我上次…一,一样呀。”
“嗯?去那面看看。”我被他带着来到了那个绢人的摊子。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笑着拿着那小绢人夸赞着子寒的眼光。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眼光不错。”接着,我便与那老板搭起了话:“老板,你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定制那堆绢人呀。”
“哎呀,我瞧着姑娘眼熟呢,那对夫妻绢人是不,已经好了,这就去给您拿。”
那老板倒是麻利,不一会就送到了我得手上。我也是一惊,这做工,不愧是喂了钱的,这月牙纹,仿佛比齐慕白身上的都精致些。
子寒又凑了过来:“这是?你与六哥?”
我点了点头。
“哎呀,这二位可是多给了好些银子呢,这位公子您看看这做工,半个月就赶出来了。您看您要不要?”
那老板真的是“见风使舵,眼疾手快”。我都没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
“啪嗒~”一锭银子扔在了桌子上。“嗯,来一个吧。”
见状,我也有些愣了,不愧是兄弟,这银子扔的,都这么喜欢绢人吗?
子寒做了绢人,第二日,他便要回去,说黑衣人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我与他说此事先不宜声张,因为那个口口声声叫我公孙姑娘。
买了匹快马,我便赶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地方——萃南别院。
或许是我想的太过复杂了,齐慕白的那把扇子,是一把紫骨扇。是禅寺中的那把,而这几日我派人去过。意空师傅自那日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安和郡主的突然入住让我已经不想进这个院子了,可青烟为什么如此强调不得进去,这里究竟有什么?
院子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人。门口有一个守卫,陌生的脸。看到我之后直接让我进了去。这让我更加坚信我今日的选择。
石子路还是那个石子路,草坪还是那个草坪。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人少了一些。
那个守卫一路带着我,走到了我经常躺着的摇椅旁。椅上美人正闭目小憩,面容却不如同她的封号一般,反而眉头为皱,带着愁容。
那侍卫没有叫醒她,反而把我扔下就走了。
之前,我已换上了男装,上前微微躬身,中气十足道:“凌云,见过安和郡主。”我能注意到,她的眼是瞬间睁开的。看到我刹那,又暗了下来,但也不似惊讶,略了一眼后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随我来吧。”若是提前知道,她定也不会惊讶。
我跟着她一路,从院子,到屋子,最后开了暗门,进了地道。
萃南别院竟有此地。直到那个屋子,屋中四壁无光,中间烛台明中而亮,那僧袍老者手持画笔,身后壁上四散着多福画卷。
我凝神而视,这人有些熟悉。这期间,一旁安和郡主早已陆续点燃了墙壁上的蜡烛:“如敞哥哥说了,你虽被囚禁,但是会尽可能的满足你合理的要求,所以,你不用这么苛刻。”
这一声哥哥插进我心里,但却更好奇这人了。他也闻声抬头,一下便看到了我。
我也是一惊:“意空师傅!”
“公孙姑娘。”他放下手中的笔,笑着对我点着头。丝毫看不出他有半分惊讶,看来,我的出现,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