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手术刀深深的插入林东喉部,林东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双手乱抓住姚康的衣服,恐惧的眼神中有一丝呆滞和无助。
口中咳出的鲜血已染红了唇齿,淋淋点点的滑落在脸上,喉部伤口流出的血液更是如泉涌一般,将恤沾染在身上。
姚康双手抱住林东的上半身,好让林东头部平缓的靠着自己的肩膀,减少伤口压力。
双眼圆睁的对着周围人喊道:“快!快救他!快救他!”
几名年龄偏大的外科医生迅速来到林东身边,招呼着将担架拿来,众人极其小心的将林东放到担架上推进急救室。
姚康跟着进入了急救室。
此刻急救室里几名医生和护士在紧张的气氛中忙碌着。
“血压正在快速下降,打20吗啡!”一名年龄偏大的男大夫皱着眉头说道,话语中可以听出明显的急迫感。
“主任,心率只有24了!”一名女护士说道。
“把吗啡调到35,直接动脉注射,快!”那名男大夫沉吟了几秒后坚定的说道。
姚康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忙碌着,全身微颤,衣服已经被林东的鲜血染脏,头发凌乱着,面色土黄,像个即将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女孩一般,急迫而怯懦的望着林东。
而身为外科大夫的他,此刻却没了上前参与急救的勇气。
静静的平躺在病床上的林东,两眼无神,全身没有一丝血色。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折腾之后,大夫们相互对视,都默契的摇了摇头,宣告抢救的结束。
姚康在进入手术室之后一直提着一口,气短促的呼吸着,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就在大夫们发出结束讯号时,终于脆弱的防线瞬间奔溃。
“你们停下来干嘛,别停下来,我求求你们,周大夫,周大夫”姚康面无表情,两眼圆睁,泪水如开闸一般倏然流下。
“小姚他没我们尽力了”周大夫表情局促的说道。
“呃啊啊啊啊啊!!!”姚康幻想着还有希望的最后的那一根线断了,嘶哑绝望的声音充斥着急救室。
在悲怆的嘶嚎时,姚康猛然想到有可能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要自己一眨眼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哭声渐止后,姚康虔诚的默默闭上双眼,无视周围任何的声音,在这一刻,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
须臾,姚康郑重的缓缓睁开眼睛。
他呆滞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具丧尸一般毫无生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瑶怯怯的来到了姚康身边,同情的看着丢了魂的姚康,轻轻的搂住姚康的肩膀。温柔的叫道:“康康”
姚康没有去注意张瑶,但明显使他回过神来,只见他只是微微吸了一口气,缓缓挪动脚步向病床走去。
短短的几米距离,姚康走的那样沉重而痛苦,仿佛每一步都是置身地狱。
林东像是睡着了一般,脸色依旧苍白,但没有之前的那样扭曲,但那把还插在喉部的手术刀让姚康明确了现实。
急救室内寥寥几人一片寂静,许久,一个人仿佛憋了一个世纪的哭声终于传了出来,声音是那样孤独、那样无助
“这个人叫什么?”一名护士一边填写表格一边问道。
“叫林东。”张瑶道。
“我得负责通知一下家属,你知道他家里还有谁么?”护士道。
“以前听姚康说他好像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张瑶看了一眼旁边呆坐着的姚康,故意将声音压低说道。
“他有亲人。”姚康这时突然开口道。
护士和张瑶转头看向姚康。
“我就是他亲人。”姚康缓缓说道,面目平静的看向护士,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护士看了张瑶一眼,张瑶抿着嘴点了点头。
姚康向单位请了三天假,第一天姚康在火葬场亲自将林东活化,当天来的人只有毛子一人。
在活化时毛子哭的和小孩子一样委屈,姚康没有出声,只是两眼泪水始终没有干过。
第二天姚康将林东的骨灰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门,门窗紧锁。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姚康在做什么。
第三天早上姚康道医院递交了辞职报告,通知了张瑶和陈梅红自己辞职的事情。
给她们说自己要离开这座城市带着林东的骨灰去东安市生活。
第四天,姚康处理了个人事情,抱着林东的骨灰坐上了去东安市的火车。
车窗外,风景一幕幕的闪过,仿佛过往的记忆一般一去不回。
在火车进入隧道后姚康总是怀疑自己在黑乎乎的车窗外的隧道壁上看到了林东对着自己嬉笑。
到了东安市后,姚康将林东的骨灰去了孤儿院,在那里,姚康看到了林东所说的翠菊。
幽蓝的颜色,微微的在花园角落开放。
之后将骨灰安放在了东安市八宝山上,那条项链也被放在了林东的墓前,因为这时属于林东的东西。
此刻,出租车载着姚康向八宝山驶去,手中拿着今早在花市挑选的翠菊,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姚康想起了和林东初次见面的场景,又想到了和林东在游乐场玩耍,又想到了和林东看夜景。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来到墓地,走到林东的墓前,姚康俯下身将墓前的尘土拂拭干净,然后把那捧翠菊放在上面。
微风轻抚过姚康的面颊,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
姚康满目柔光的看着墓碑上林东的照片,嘴角微带笑意,轻轻地说道:“好久不见了,林。”
此刻,风儿将一个人的思念送到了空中,飘向白云之外,消弭在蔚蓝的天际之中,淡淡的,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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