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荷汤:新鲜荷叶二两,新鲜嫩藕节半斤,松花蜜一两。荷叶洗净剪碎,藕节洗净切碎,共放于蒜罐中,加蜂蜜捣烂成泥,再倒入锅内,加水没过食材,煎煮半个时辰即成。温补滋养,适合早间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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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走远了,除了令和还呆坐椅子上,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寂静如斯,静的只余令和的呼吸声。
他早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
那次笙笙看到那碟柿子糕的反常,后来还问过福伯,福伯曾隐晦的说过,笙笙不喜这些颜色鲜艳之物。他当时没有在意,他自以为是地给忽略了,才导致笙笙今晚受了大罪!
令和,你口口声声说要对她好,可你都做了什么?
令和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眸子又黑又冷,悔恨、愧疚、自责铺满,身旁的双手习惯性地攥紧成拳,指甲刺破了掌心也宛若没有感觉。
就这样坐了大半个时辰,门口的墨汁不时地抬头张望,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可一看到自家公子的黑脸,就缩缩脖子,把自己隐没进黑暗里。
“公子,云母粥熬好了!”
福伯亲自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置了一盏白瓷小瓮,虽然没有解开盖子,但淡淡的香味在安静如斯的厅里还是十分明显。
“好!”
许久不曾开口,一出口,嗓子沙哑得不行。
令和松开拳头,盯着那盏小瓮看了半晌,才站起身,接过托盘,端着出了饭厅,很快,月白色的身影瞬间没入在黑夜里。
令和走得极快,不到片刻,已经到了沈之瑜住的祺庭。
院子的小门已经被关上了,门口守夜的婢女已经退下,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沈之瑜住的厢房里,还亮着烛光。
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令和才抬手敲响了院门。
屋里,沈之瑜半躺在美人榻上,芝麻和元宵刚伺候沈之瑜沐浴结束,把浑身上下彻底地清洗了一遍,芝麻正拿着干帕子帮沈之瑜绞干头发呢!
“姑娘,喝点水吧!”
汤圆倒了一杯茶水,双手递给了沈之瑜。
茶水颜色微黄,闻着有淡淡的参味,沈之瑜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泡了人参片的水,专门来给她吊命的!
垂着眼眸,把茶杯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随即小口饮进了嘴里。只是一杯参茶还没有饮完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三人相视一看,都不知这么晚还有谁会来!
“姑娘,令公子来了,在门口候着!”
屋外的小婢女在厢房门口禀报。
令公子,他又来干嘛?
芝麻和元宵互看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耐!
“去告诉他,我没事了,让他回去,早点休息吧!”
沈之瑜身上已经穿了睡觉的寝衣,刚洗的头发还半湿披散着,实在不宜这么晚的时候,再见外男!
“是!”
小婢女应了一声,院子里传来了几声脚步声,元宵又递给沈之瑜一杯参茶,催着她赶紧喝下去!
只是这杯参茶还没入口的时候,院子里又传来了脚步声,比刚才的脚步声沉稳很多,沈之瑜抬眸看向了门口。
“笙笙,抱歉!”
令和温柔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只是这次里面带着浓浓的歉意。
“我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人都已经来了,沈之瑜要是不理人,也说不过去,再说,令和也是为她好,只是不了解自己而已!
“抱歉,我太自以为是了,给你带了麻烦,以后……以后不会了!”
从来没给女孩子道过歉,这次回了沈府,已经给沈之瑜说过了好几次“抱歉”了!
沈之瑜不言语,好像自从这令和住进了沈府,自己就受了好几次伤,他每次都给自己道歉。
“笙笙,我吩咐厨房给你熬了点云母粥,你试着吃一点,哪怕一两口也好,你这样一天都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瓷器碰在门上的声音,沈之瑜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纤细的手指骨节发白!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令和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心越来越下沉,他就知道,笙笙本就对他疏离,这下更是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唉!”
垂丧着头,微不可见地轻叹了一口气!
“笙笙,你看看好不好?如果不想吃的话,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吩咐……”
“吱呀”一声,厢房门被打开,元宵那张圆乎乎的小脸出现在眼前,只是看着令和眼神里仍旧是不善。
“给奴婢吧!”
元宵一手利落地从令和手上接过托盘,随后用另外一只手麻利地关了厢房门。
“嘭!”
令和还来不及看向屋子里,眼前又只剩下那两扇雕花木门。
“姑娘!”
元宵把托盘端到了沈之瑜面前,芝麻解开了小瓮的盖子,一碗浓稠喷香的粥香味扑鼻而来,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云母药味,沈之瑜早已经吐得一干二净的胃“咕哝”向了一声。
芝麻把小银勺子递到沈之瑜的手里,沈之瑜接过,舀起了一小勺粥慢慢地送到了嘴里。
稀粥经过舌头、牙齿,再经过喉咙,咽下去的时候竟然没有恶心的感觉,肚子里好像还叫嚣着,再来,再来!
又吃了两口,仍旧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旁边伺候的芝麻和元宵看着沈之瑜吃得颇有滋味,嘴角翘起了老高,一脸欣喜。
这粥虽然好吃,但沈之瑜到底对饮食不思,吃了十来口,也就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勺子,擦擦嘴角,才清冷地对屋外说道:
“劳公子费心了,粥很好吃,阿瑜在这里谢谢了!”
令和一直在门外等着,那颗心一直是悬着的,就怕沈之瑜看到这粥后又开始狂吐不止,那他就罪过大了!
令和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衣摆不知不觉地都被自己捏皱了,好在过了这么煎熬的许久,听到了沈之瑜吃东西的声音,也听到了她说“好吃”的声音!
“那就好,那就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令和的心落了下来,脸上是这几年从来没有过的高兴之色。
“那笙笙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明日……明日我再陪你!”
院子里响过一阵脚步声,有些急促,但不乏能听出其中的轻快。
屋子里的三人俱都听见了,相视一眼,芝麻摇摇头,笑笑:
“这令公子,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沈府的荷花池里就有个身影在忙碌,把早起清扫的仆人婢女吓得够呛!
福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就看到一身淤泥的令和正好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片新鲜的荷叶,还有两节脆生生、白嫩嫩的脆藕。
“福伯,你来的正好,来,把这送到厨房,早上给笙笙做一碗双荷汤,方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