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藏蛟:黄鳝背肉一斤洗净,切成一寸长一寸宽的鳝段,沥干水分。大蒜拍碎斩成泥,六只鸡蛋清打成蛋泡,加少许盐、五香粉搅匀,堆在盘子四周,上笼屉蒸熟。炒锅上火,倒油,将蒜泥、葱花、姜末煸香后,下鳝段煸炒,并即入女儿红一两、酱油二两,少许白糖,改小火炒片刻,再用大火爆炒。水淀粉收稠卤汁,撒入胡椒粉、葱花,淋少许芝麻油,颠翻炒锅几下,出锅,盛入盘中,上点缀几颗鲜艳的红樱桃,即可。形似雪山,内里藏珠,外酥里嫩,味鲜香!
*
性命无忧!
那就好!
沈之瑜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夏沉木给令和疗伤!
“让他把这个咬着,我先取出箭头!”
夏沉木将软木递给沈之瑜,转头又认真地在药箱里找其他的工具。
沈之瑜走到床头,将软木塞到了令和的嘴中,分开了上下牙齿。
“你摁住他!”
娃娃脸严肃又正经,沈之瑜不自觉地点点头,坐在床头,摁住了令和的肩膀。
一壶烧酒淋到伤口上,洗去了干涸的血迹,尖刀利刃划破皮肉,汩汩鲜血又开始往外冒。只是还未等鲜血蔓延之时,手气刀落,娃娃脸手指微微用力,轻轻一挑,长着倒钩,连着血肉的箭头被剜了出来。
“啊……”
又一壶烧酒淋下去,蚀骨之痛,一直昏迷着的令和不自主地痛呼出声,整张脸因为痛苦扭曲在一起,嘴里的软木被咬成了两半。
“你……你轻点……”
沈之瑜不忍心,用袖子擦掉令和额头的汗水,蹙着眉头,轻声提醒。
夏沉木抬眸,睨了沈之瑜一眼,将手中的药粉撒在伤口处,接着又用手按了按。
“啊……”
令和又一声痛呼,嘴里没了软木,惨白的嘴唇被咬破了。
沈之瑜见此,知道这娃娃脸是故意的,他并不是外表看着的那么纯善,沉着脸,蹙着眉头,忍着不再说话。
夏沉木是有三分逗弄的心思,眼前的这姑娘并不像是嫁了人的样子,如此担心一个人,也不怕人言语吗?
抬头又睨了一眼,见沈之瑜抿着嘴唇,冷着脸,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后面,两人再也无话。沈之瑜静静地坐在床头,眼看着夏沉木三两下利落地敷好药,缠上绷带,最后还在肩膀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才收好药箱,淡淡地说道: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明日我再来换药。”
说完,拎着药箱就往外走。
沈之瑜见人要走,忙跟着站起来,叫道:
“太医……夏太医……”
娃娃脸停下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之瑜。
“夏太医,我是武安将军府的沈之瑜,令公子住在我府中。”
娃娃脸挑挑眉,神色未变,好似说“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沈之瑜脸上微赫,睫毛颤颤,指着床榻上的令和:
“我想问,他没事了吧?”
娃娃脸嘴角勾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之瑜两眼,才开口说道:
“我早已说过,性命无忧!”
沈之瑜落下心来,恭敬地屈膝福了一礼,说:
“多谢夏太医!”
“你姓沈,他姓令,你谢我干嘛?”
娃娃脸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沈之瑜待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今晚看着点,别发热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话里带风。
“芝麻,你先守着,我换件衣衫!”
等沈之瑜换好衣衫出来,令和还未醒,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脸色雪白,眉眼清俊,带着病弱,但仍然俊朗如春风!
“姑娘,这是夏太医送来的药,奴婢马上去熬!”
好在出门的时候,带着小炭炉,熬药极为方便。
沈之瑜点点头,让芝麻去熬药,自己则坐在床榻边,守着令和。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叫来元宵:
“元宵,去准备些吃食!”
元宵闻言,不解地看着沈之瑜。
“墨汁应该到了!”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元宵也能听明白,令公子出去一日,受了伤被自家姑娘救回,公子身边的侍卫还未回来呢!
“奴婢马上去准备!”
炭火烧得极旺,药罐子咕噜咕噜地煮着,帐子里充斥着浓烈的中药味,床榻上的令和也闻见了,皱着鼻子,蹙着眉头,一脸嫌弃,只是人却还未醒!
“母亲,长姐、二姐……”
床榻上的人无意识地扭动着,嘴里不停地呢喃,沈之瑜凑过去,才听见令和在叫家人,只是这些人早已经不在了。
“母亲,对不起……母亲……”
嘴里不停道歉,手无意识地伸出来,想抓住什么,眼角有泪水落下,划过苍白的脸颊,没入发中。
“母亲……母亲……”
令和的手还在四处摸索,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可床榻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抓不住。
“母亲……”
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床榻上的人急得满头大汗,沈之瑜坐在一边,看着床榻上的人,心揪在了一起,有些痛!
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握住了令和的手。
刚一触及,沈之瑜的手就被令和握的紧紧的,好似使了全身的力气,握得沈之瑜青痛。
“母亲……”
床榻上的人不再扭动,满意地握住了手,在那小手上摩挲。
摩挲了一会儿,床榻上的人突然叫了一句:
“笙笙……笙笙……”
沈之瑜蓦地双眼大睁,将头向令和挨得更近。
“笙笙……笙笙……”
床榻上的人又开始呼唤,沈之瑜凑到令和的耳边,回道:
“兄长,我在这儿!”
“笙笙……”
“我在这儿!”
“笙笙……我什么都没有了,笙笙……”
床榻上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轻描淡然,好似随口一说,却又带着无尽的悲凉,听得沈之瑜的心又再次被拧紧,抽抽的疼!
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手上用力地握紧了令和的手。
温润如美玉,朗朗如明月的人呀,何曾想过,是从地狱里归来的呢?
“兄长……”
沈之瑜想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父亲,还有我,可这些话,她一个闺阁女子,到底说不出口,只是手上的力气又紧了几分。
“笙笙……”
令和又叫了一声。
“嗯!”
“笙笙,我不想让你做我妹妹了!”
“什么?”
最后一句,令和的声音说得极小,沈之瑜怎么也没听见,等她再问的时候,就见令和再也没有说话了,握着沈之瑜的手,沉沉地睡去了,心满意足,眉眼舒展,清朗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