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酪:选取甜杏仁洗干净,用热水浸泡,加适量炉灰,拌匀。等水凉后,轻轻揉搓,将杏仁皮去掉,再用清水漂洗干净。用磨豆腐的法子带水将杏仁磨碎,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放入适量白糖或者牛乳,微微放凉,撒以芝麻、桂花、枸杞子或樱桃食之,滋味极佳。回味清甜,亦有苦涩!
*
“老爷呢?”
自从柳依依进了令府,令夫人就一直抱恙在身,甚至过年的团圆饭都未出席。
令全被下了面子,一怒之下,这几月都宿在柳依依的院子,没有踏入令夫人院子里一步。
“如夫人,老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利爷也在里面。”
令全没有让柳依依做姨娘,直接提了如夫人,现在全府上下都称一声“如夫人”,令全甚至把管家之权也给了柳依依,气得令夫人本来就未痊愈的身体,又加重了三分。
柳依依午间做了令全喜欢的杏仁酪,还有几道令全爱吃的小菜,本想等他回院子一起用饭,可左等右等,等了许久,都未见人回来,她只好把那些菜温热了一遍,放进食盒里,送来书房。
“是出了什么事吗?”
柳依依伸头看了一眼书房,只见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声音,无端地觉得有些压抑阴沉。
“回如夫人,奴不知,如夫人还是先回去吧,老爷说了,不许人打扰!”
家丁恭敬的回道。
柳依依望了望,收回目光,心中明白,肯定是今儿个朝堂上出了什么事,要不令全也不会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他可是每日回来,必先来自己的院子,看过令芙,又问过令程的学业,才会处理其他事。
“老爷应该还没用午饭,你把这个拿着,给老爷送去,我就先走了!”
这时候,绝不能凑上去找不痛快,唯有识得大体,在背后默默关心,才能最得男人心,柳依依在这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
说完,柳依依又看了一眼那书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恭送如夫人!”
守门的家丁拎着食盒,弯腰行礼,心想这如夫人还真不错,怪不得能讨老爷喜爱呢。老爷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不被人打扰,而这如夫人识大体,只是送来了东西,并没有吵着要进去,这要是夫人,早就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哗啦……”
“哐当……”
安静的书房里突然一阵声响,应该是茶壶、茶杯被砸到地上。
“老爷息怒!”
利爷,名字叫雷利,是令全的长随,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是令全不可缺少的左右手。
“他怎么能中榜?怎么会中榜?还中了状元?”
今儿个殿试,那些个名列前茅,被推荐的学子一进来,令全就看到了走在人群里的令和。
熟悉的眉眼,如同他父亲一样,淡然从容,虽年纪轻轻,却风度翩翩,无端地引人注目!
这是令全最讨厌的,凭什么,都是同一个父亲,都有相似的眉眼,可为什么引得世人夸赞的那个人确不是他,永远只是那个人?
“我不是找人将他的名字从推荐的单子上去除了吗?怎么还有他?”
知道令和中了头名会元,令全就开始恐慌,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人,将令全的名字从推荐单子上去除,本想是板上钉钉的事,哪知道,今天却在殿试上看到他了!
“可能是有其他人保下来了,老爷,最后呈单子给圣上的是顺宁侯。”
雷利提点道,顺宁侯以前和令和的父亲交好,这次又是主考官,难免不会念旧情,照拂照拂。
“对,对,顺宁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层?肯定是顺宁侯,肯定是他,我要去向陛下揭发他,揭发他以权谋私……”
令全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嘴里胡乱说着。
他不能,绝不能让令和中状元、入朝堂,袭爵位,延平侯那个爵位是他的,他才配得到那个爵位,令和那个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
雷利见令全已经完全乱了分寸,那张斯文的脸上愤恨狰狞,忙高喝一声:
“老爷!”
令全被喝得一愣,抬眸茫然地看向雷利。
“老爷,头名会元本来是必参加殿试的,我们使法子让人不要去,本来就算舞弊。如今,他已经参加了殿试,圣上还点了他做状元,那就没有可转了,如果您去告发顺宁侯,那我们的那些事,难保顺宁侯不知道,而且我们找人,是实证,而顺宁侯的事,则是空口无凭。”
如今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定下了结局,没有可转,为今之计,只有想好以后怎么做,怎么让令和在朝堂上待不下去。
那小子虽然中了状元,但圣上如今还没有给官位,而且他根基单薄,背后又无家族支持,孤身一人,要收拾起来,还不容易?
当年……
算了,早已经是往事,还是不说为罢!
雷利跟在令全身边几十年,看得远比令全还要清楚,他不知道自家老爷怕那个黄毛小子干什么,怕他报仇?当年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如今人证物证全无,就凭那个黄毛小子,还能翻起什么浪不成?
“我不甘心呀,雷利,我不甘心呀,怎么让那小子中了状元呢?怎么就偏偏是他?我科儿连个榜都未上,他这几年一直被流放在西陵,刚一回来,还能中状元?我怎么甘心,你叫我怎么甘心?”
他令全自幼饱读诗书,是礼部的侍郎,是京中有名的“君子”,是文人的典范,怎么自己的长子却连个榜都未中?这下,指不定要被京中的那些人笑成什么样了?他令全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
“老爷,如今已成定局,我们应该想想以后怎么做?至于大爷的事,老爷也该好好管管,该是好好读书的时候了!”
令科有多荒唐,令全知道的远没有雷利知道的多,那可是个吃喝嫖赌,荒唐无边的主,如果不管的话,可真真是废了!
“是了,是了,该想想以后,以后怎么办?”
被雷利这么一顿劝,令全慢慢冷静下来,只是心里仍旧觉得堵得慌,那小子,何德何能,怎么会考中状元?
“老爷,你在朝中交好的同僚众多,根基哪里那么容易撼动?你应该好好想想圣上会将那小子安排在哪个位置,你好找法子,一击……”
后面的话雷利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令全看了看,明白的点点头。
“好,我想想,我想想……”
令全坐在书桌后,手指在楠木桌上轻轻敲敲,一下一下,像是催命符。
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令全倏地一下看向雷利,紧张而担忧地问道:
“雷利,你说那小子是不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所以……”
所以才一定要入朝堂,然后……复仇!
想到此,令全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眼里除了紧张,还有一丝丝害怕。
“当年的事,我们做的干净利落,查不出来蛛丝马迹。老爷,你别自己吓自己,先自己乱了阵脚。”
令全不太相信,双眼慢慢赤红,死死地盯着雷利,见他坦然地向他点点头,才渐渐放下心来。
是了,是了,知道当年事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他自己都快要忘了,那小子又会知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