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合眼，像是回忆起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娆娆，你知晓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觉吗……”

姬尘华怔住……

“那年，管太后忌惮母妃与我，便差人秘密将一个桐木偶人埋藏于小舟殿之内。而她自己，却在圣宠之际，堂而皇之地在先皇茶水之中下毒。”

“待到先皇身体愈来愈差，管太后便告知先皇，小舟殿内藏有巫蛊之物这才导致先皇龙体抱恙。”

“先皇便派人来搜小舟殿，果不其然，在地下挖出了那个桐木偶人。先皇大怒，大骂我是逆子……可他也不想想，当时我还年幼，怎会想出用那般恶毒而又愚蠢的法子来害他……”

“母妃为了保住我，当即便承认桐木偶人是她藏的。于是……我的父皇啊，下令让侍卫把我母妃沉入小舟殿的湖中。他丝毫不念往昔情分，在我的面前，杀了我的母妃。”

说到这时，楚王眼中再度染上恨意。

可随后，他又轻蔑一笑：“可我也是没想到，他临死前还那么听信管太后那个蛇蝎毒妇。他亲自写了一封诏书，将皇位传与我。”

“也正因为那道诏书，我的皇兄啊，被太后拿捏了那么多年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他不敢铲除管氏，因为他害怕管氏会拿出那道诏书告知于天下，他其实就是个假皇帝。”

“所以，为了姬妃娘娘的冤屈，殿下只能起兵造反……”姬尘华道出他的苦衷。

“是。”楚王面目有些狰狞，“皇帝明知我母妃死得冤枉，可为了皇位，他竟迟迟不敢动手灭管氏满门……所以，我也只能不顾兄弟之情了。”

“从我那日在小舟殿寻到那封诏书起，我就知晓自己，无路可退了……”

他本来语气猖狂而悲凉，忽然，他神情变得患得患失，看着姬尘华的眼睛问道：“娆娆，你明白我的是不是……你能明白我的难处的是不是，嗯？”

姬尘华面对那样子的楚王，一时有了心软……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讲：“殿下在定金时，能选做棋子的姬氏女也许不多，所以才挑上了我。可如今不同了，殿下身处南州。南州城内，似我这般没有家室可以倚仗空有一个姬姓名头的女子多的是……”

“殿下，江南王想让姬展灵做你的妻，我便成了他所厌恶的。终归有一日，他想杀了我，让姬展灵取而代之。”

“若殿下真心为我好，不想我受连累，便该与我……和离才是。”

姬尘华不怕自己死，怕的是日后，江南王会用祖父祖母来要挟她。与其等到那一日来临，不如自己现在就和楚王断个干净……

“你说什么……和离？”楚王声音低沉沙哑。

“是，若殿下非要与江南王为伍，那你我二人便和离。”姬尘华坚决道，“殿下若再执迷不悟，恐有一日，连小世子的性命都堪忧。”

江南王怎么会允许楚王世子不是姬展灵所生呢……他现在不动手，只不过是为了拉拢楚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