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历史上许多战事,多都是在秋收之际开始的,毕竟只有那种时候,粮草才最为充裕。
可大华却选择了在深冬之时开战,除了沧溟派兵屠杀大华边关百姓的消息似得大华举国震怒之外,还有另一层的深意。
如今的大华皇帝主张休养生息,似得整个大华国力蒸蒸日上,但永王却从始至终都打着开疆扩土的念头,朝堂之上有三分之一的人还支持这永王的决定,故而皇帝再如何想让大华休养,都不得不对这位权势滔天的王爷做出让步。
让大华在休养生息的时候,同时做了各种战事储备,这才有了随时可以出兵的条件,否则沧溟的蛮人再做出如何使大华震怒的事情,大华都不得不等到秋收之际才能出兵示威了。
正是如此,也恰恰显示出了大华的底蕴,有充足的战事储备,有无数的精兵强将,或许寻常百姓都会觉,这样的国度,只要一旦出兵,那定然是天下臣服。
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次的战事,牵扯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只是大华与沧溟跟枭国对立,恐怕很多人都以为,大华现在的底蕴,同时对付沧溟与枭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朝中大臣,也正是知道这些,才立刻就拍板了立刻出兵的决定。
当七十万大军一路北上,攻破一座座城池的消息传回,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洋溢着兴奋自得的神情,下至平民百姓,上至朝堂重臣,无一不是如此。
只有一人,哪怕是面对这大华已经将沧溟香乐江以南的地域全都纳入大华版图之后,依旧没有半点高兴的神情。
若是一般人,定会被这些自诩忧国忧民的大臣指着鼻子大骂一通了。
可偏偏没有一人胆敢如此行事,因为这个依旧没有半点高兴神情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当今大华的皇帝。
不少大臣背地里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位皇帝是不是心忧这位皇帝是不是在担心永王功高盖主时,却又一个小道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一时间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皇后从柳府养病回宫,兰妃突然病逝。
一切都显得毫无征兆,不少人偷偷打听情况,依稀得知似乎是兰妃得知皇后病愈,派出刺客欲意刺杀皇后,皇帝龙颜大怒,才赐死了兰妃。
可兰妃是什么人?素来都是跟永王十分亲近的,谁知道从宫中流露出的这些消息可信度如何?如今永王正在外领兵打仗,不会是皇帝就想借此机会削弱永王的势力,保证即便永王打了胜仗,也不至于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吧?
一时间让跟永王亲近的那些个大臣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无缘无故消失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让这些永王派系的大臣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这一派并未出现什么变故,反倒是跟福王亲近的那些大臣先出事了。
首先是礼部尚书因一桩陈年旧案牵连,被贬去官职,永世不再录用。
一时间跟礼部尚书有牵连的官员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无一例外,整个礼部一下就脱离了福王的控制,而永王又不在京城中,根本无法插手空出的位置,一时间整个礼部尽归皇帝控制。
而那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赵徵羽一时间在京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并不是这新任礼部尚书名声有多大,而是因为这赵徵羽上任都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在大殿之上,出言顶撞皇帝,一时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因为这赵徵羽原本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大理寺主簿,当年科举取得榜眼,深得皇帝看重,可却因为意气风发时写诗暗讽过福王,所以即便高中之后,大半辈子都只能在一个小小的主簿上任职,若是没有什么重大的变故,继续是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这样的无名小子,被皇帝破格提拔,理应对皇帝感恩戴德才对,可却在第一次上朝时,就出言顶撞皇帝,弄得满朝文武,无不惊讶万分。
而这新任礼部尚书赵徵羽第一次上朝时,刑部尚书赫连印堂上呈奏章,弹劾户部尚书贪赃枉法,勾结沧溟等等罪状,并一一出列证据。
一时间证据确凿,皇帝龙颜大怒,当场就让御前带刀侍卫将那户部尚书季邱云拿下,并下令株连季邱云九族。
当时所有朝臣都噤若寒蝉,因为这刑部给出的证据,真的是有理有据。
你季邱云季让以职能之便,贪墨了大量钱财,这种事情还好说,其余人还能为你求求情,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顶多跟先前的那位礼部尚书一样被罢官而已,最少还能留下一条小命不是?
可偏偏你这季邱云居然偷偷向沧溟运去了几十万旦的粮草,数目如此之多,已经足够让几十万大军从沧溟杀到京城了,这等大罪,谁还能多说什么?
可偏偏倒是这新任礼部尚书赵徵羽开口说株连九族,于礼不合,请求皇帝收回成命,一时间皇帝更气,可最后那赵徵羽根本不可退让,甚至以辞官要挟皇帝。
最后皇帝才不得不收回了株连季邱云九族的命令,改作满门抄斩后,这才让赵徵羽罢休。
新任礼部尚书赵徵羽的这番举动,倒是让满朝文武对这个家伙有了很直观的了解。
可对比与一个礼部尚书而言,所有人在意的还是皇帝接连出手对付礼部与户部,这可都是跟福王走得很近的衙门啊。
果不其然,下一个出事的,就是那最后跟福王走得极为相近的门下省了。
于是乎,朝堂之上,福王的势力可谓是一下就被拔除干净了,原本这些在这次翻天覆地的浩劫中受到牵连的朝臣,并为太过慌张。
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无论现在做出什么决断,那都是因为福王不再京城罢了,等福王一回来,定然会为他们翻案的。
可让永王一派的官员想不通的是,若是皇帝真的想趁着福王不再的时候大肆清理朝堂,那就应该顶罪之后立刻问斩啊,可皇帝却反倒不着急了,只是将那些官员打入大牢之后,来个秋后问斩。
早知道,如今可还是大冬天,等到秋后,那可不得还有等个大半年?
福王若是回京,以他的谋略,别说大半年,恐怕个把月就能把那些入狱的官员捞出来,甚至是恢复原职,难道皇帝不怕到时候脸丢到姥姥家去么?
就在这些朝臣对皇帝这番大动作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中书令联合刑部上书弹劾福王勾结沧溟,意图谋反,列举十大罪状,每一项都义正严词,证据确凿。
所有人才知道皇帝是要下定决心彻底绊倒福王,根本不给福王任何辩解的机会,皇帝就命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公公将福王罪状告昭天下。
一时间,京城中所有与福王有关的势力全都遭受了波及,当然,除了二皇子之外,毕竟二皇子虽然不是皇帝的亲儿子,可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多,若是皇帝把二皇子的身份也一同告昭天下,那他这皇帝恐怕真的就成了天下人的笑谈了。
所有无论结局如何,二皇子终究都会是二皇子,只不过是没了福王的支持,他这个二皇子永远也难成大事了,所有皇帝也不在意让二皇子一直当下去。
而皇帝的这一系列举措,让那些以为福王会立刻动身从江南赶回来救他们的官员彻底绝望了,福王不但没有立刻动身回京城,反倒京城这边一下失去了福王的消息,好像京城重来都没有过福王这号人物似的。
对比与京城中的变动而言,沧溟境内的战场更加波涛云涌,永王名义上率领七十万大军攻打沧溟,可实际上其中有三十万是由关壑雄领兵的三十万关家军,只有关壑雄听从永王号令时,永王才能算得上可以调动七十万大军,否则永王手下也就只有四十万大军能够调动而已。
大华的军队浩浩荡荡到香乐江上游,因为一路高歌猛进的缘故,士气极为高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兴奋的情绪感染之下,那身为左龙虎将军的大皇子向永王请命领兵三万,率先为大军开路。
永王并没有拒绝,因为此时大军所处的地方,地貌复杂,派出斥候查探军情,或许这一刻还没有任何动静,下一刻就会有人马借着山峰的这样浩浩荡荡出现了,所以率先派人过去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为,若是在这些群山峻岭中有埋伏,大军随时可以进行支援。
对比与沧溟战场与京城,江南依旧歌舞升平。
福王站在一座古刹前,负手而立,抬头看着那年代久远的建筑,嘴中却说着一些跟眼下场景无关的事情。
“京城那边,已经开始了吧……”
南宫斗不屑笑道:“这天下有谁能逃得过王爷的预料?”
福王无奈叹道:“永王那个人自视甚高,即便是明知道有陷阱,也会往里跳,而当今皇帝啊,只要关乎到蓝素的安危,就能让他做出一些不加思考的事情。”
“王爷才派去几个刺客假意刺杀蓝素,那家伙就立刻出手铲除我在京城中的势力,一点挽留的余地都不讲,甚至还借此机会一并铲除了后宫的兰妃……”
“早就预料他会这么做了。”福王摆手笑了笑,话音一转道:“可这也不能说天下人都在本王预料之中了。”
南宫斗皱眉道:“李言?可王爷不是早就预料到他定然会带领云麾军独自渡江而过,所以提前给沧溟那边传了消息,否则怎么能做到把李言的云麾军托在香乐江附近不得再继续深入?”
福王摆手道:“可本王万万没料到的是,李言那小子只剩一万云麾军了,面对四万蛮人精锐骑兵居然还会分兵两路,他这是想要找死么?”
南宫斗不屑道:“无论李言那只云麾军是死是活,哪怕给他攻克了沧溟王城,一切不都还在王爷的计划当中么?”
福王眯眼笑了笑,悠悠道:“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