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宛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的蛮人,关河的喉结不由自主的略微滚动了一下。
倒不是说关河怕了这样的场面,毕竟身为扛旗偏将,那一次开战前不是站在最前排的?
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眼前这般冲来的敌人,关河本该波澜不惊才对。
可偏偏此时,他心底十分清楚的是,这次跟以往完完全全不一样。
往常的时候,他清楚身后有着无数战友,无论对方有多少人向自己冲来,那都毫无畏惧。
可如今,身后那完全是一个人都没有啊,纵使神仙面对如此的阵仗,恐怕也要谪落凡尘了。
其实也不能说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毕竟院子中不是还有一个李言么?
关河实在搞不懂,为何自己的将军明明知道要面临被敌人团团包围的局面,还偏偏要让原本院子中的十几个战友撤离此地。
虽然说让所有人去召集散落城中的云麾军却是会更快一些,可只留下自己与他守住这个院子,如何能守得下?
里面那些好不容易运进城的兵器,怎么都感觉有种白白送给这些蛮人了一样。
思绪飞转,但实际也就过了几个呼吸而已,只见拓跋雷山提着大刀,已经距离关河不到五六步的距离。
那狭长的利刃被拓跋雷山负在身后,只见拓跋雷山额头青筋直冒,好一个蓄势待发的冲锋。
关河只是大喝了一声,驱散了心头的杂念后,握紧手中的帅旗,猛然就向那向自己迎面冲来的拓跋雷山横劈而去。
只听当的一声,弯刀斩在那帅旗的旗杆之上,碰撞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寻常劈砍木头所发出的声响,更像是两个金属重重撞到一起而发出的响声。
所以关河手中的帅旗自然没有跟拓跋雷山预想的那般应声而断,这让拓跋雷山顿时诧异不已。
可很快,拓跋雷山就收起了心头的惊讶,沉声一喝,就向将正跟自己角力的关河推开。
关河原本自诩力气过人,可在短暂交手之后,虎口处传来一阵不可抵挡的力量,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连忙变招,甩动手中的帅旗。
只见那面旗帜不断旋转盘绕在旗杆之上后,整个帅旗就变成了一杆长枪。
关河再次大喝一声,一手虚握枪杆,一手握实,猛地一扯,将枪头方向迅猛地向自己拉近。
然后虚实转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将枪头往身前的拓跋雷山就是狠狠的一刺。
霎时间,枪尖借着拓跋雷山身后无数蛮人手持着的火把绽放出一道亮光,映射在拓跋雷山脸上。
只见拓跋雷山在这道亮光之下不由自主地微微眯眼,可当他回神时,关河手中的长枪已经形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好像无论拓跋雷山若是不躲,定然会被这杆寒芒凛冽的长枪刺个通透。
拓跋雷山暗自咬牙,虽然使出全部力气依旧能挡下这一枪,可他知道,在他身后有无数的帮手,无须自己如此拼命,于是脚步飞快挪动,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长枪威势最盛的区域,然后才出刀将这杆长枪打偏。
短暂的交手,拓跋雷山都对自己的对手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拓跋雷山心中的诧异要比关河来得大,毕竟关河在拓跋雷山看来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可关河却知道拓跋雷山乃是这叩官城的城主,本事自然不俗。
不过关河却没有因为在心态上占据优势就得意忘形,毕竟他知道,即便自己一对一能跟拓跋雷山打个不相上下,但他身后的那些蛮人一拥而上,自己就绝对不会再是这拓跋雷山的对手。
关河的劣势,拓跋雷山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在拓跋雷山被逼退几步之后,那些蛮人已经冲到了拓跋雷山身后。
转瞬之间,就有十几个蛮人骑着大马越过了拓跋雷山,直勾勾向关河撞去。
关河顿时眉头一皱,无比清楚,若是自己收抢抵挡这最前排的骑兵,那拓跋雷山定然会立刻暴起,向破绽百出的自己出手,那只需一招,自己必定要交代于此。
可不挡下最前排的这些骑兵,难不成自己要躲开,任由这些蛮人冲到院子中不成?
一时间关河立刻就有了计较,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任何一个蛮人冲进自己身后的院子,除非从自己的尸体上塔过去!
可关河来没来得及付出行动,将那长枪往后扯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利器划破空气地割裂声。
侥是身经百战的关河,明知道面对无数敌人回头瞥上一眼,也可能因此丧命,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后一撇,想看看身后的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关河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杆长矛,笔直地向他飞。
只见这杆无人控制的长矛飞驰的速度之快,让关河即便是看见了,也都没能做出反应,就这么让这杆长矛贴着自己的耳际擦身而过!
顿时,一声惨叫就在关河耳边响起。
那长矛宛如箭矢一般,疾驰而来,一下就洞穿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将这骑兵连人带马就给往后推去。
只听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这名被突然飞驰而来的长矛贯穿之后,向后倒去的同时,还来带撞翻了疾驰向院子本来的几名蛮人。
就在关河愣神间,咻咻地响声再次响起,只见从院子中不断有长矛长刀飞出,宛如箭雨一般,洒向那些前冲的蛮人之中。
极其精准的洞穿蛮人的身体之后,还狠狠钉到了青石板世上,枪杆不断摇晃,与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箭矢毫无诧异!
关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拓跋雷山也懵了,若不是面对密密麻麻从院子中飞出来的兵刃,不得不出手抵挡,恐怕这拓跋雷山还能愣上一会。
“哈哈哈!”关河骤然放声大笑起来,手中的长枪一挥,扫落冲几个在巨大箭雨之中冲到自己跟前的漏网之鱼,意气风发地高喝道:“来来来!有种就冲到你关爷爷面前!看你关爷爷怎么将你们的肠子一个个捅出来!”
对于关河得意忘形的嘲讽,大多蛮人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知晓其意,可面对那漫天的长矛长刀,杀伤力对比与箭矢来说,那也是大上了好几倍。
无奈之下,蛮人不但没有继续向关河冲去,反倒有种不得不往后退去的感觉。
拓跋雷山一边拨开向自己射来的长矛,一边狠狠咬牙,若不李言将拓跋贺虐待至死,使得拓跋雷山想生擒了李言,以更为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拓跋雷山也不至于还没有让弓箭手射击就让骑兵发动冲锋。
可眼下的局势,若不让弓箭手集中火力,向射出这些长矛的院子里面攻击,自己手下这些骑兵因为巷道狭隘的缘故,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在这些长矛的射击之下,只会损伤惨重而已。
于是拓跋雷山狠狠咬牙之后,高举手臂,用蛮语喊道:“骑兵停止冲锋!弓弩手准备!”
顿时,所有马背上的蛮人纷纷勒马,调转方向,匆匆就离开了那些长矛长刀的射击范围。
在街道上只留下了无数的尸首跟矗立在青石板上的长武器。
至此,拓跋雷山只能祈祷李言没再乱箭中这么轻易死掉,就再无它法。
见蛮人暂时退去,关河不由扭头对这院子内喊道:“将军!别丢了,蛮人骑兵退了!”
关河知道,如今整个院子中只有自己与李言,而曾经李言一人推开无数城门的事迹历历在目,这关河怎么还能不知道这些宛如箭雨一般的武器是由李言一人投掷而出的?
只是关河在心中暗自钦佩李言能把长武器当成箭矢来用的同时,不由感叹,这些兵器不是要等着兄弟们集合后那来杀敌的么?可如今你一股脑地往敌人阵营中丢,那兄弟们还有兵器可用么?
院子中的李言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气急败坏的喊道:“滚你妹的!你懂什么!给我对方弓箭手的位置,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关河弱弱的收了收脖子,连忙扭头往街道看去。
只见在蛮人骑兵退后的过程中,一大批背负箭筒,手持大弓的蛮人整齐有序的穿插而出。
一个个的将手中的大弓拉满,瞄准了那破旧的院子,就等着指挥一声令下,就能向院子射出一大片真正的箭雨。
关河咬了咬牙,连忙对院子内喊道:“将军!敌方弓箭手位于距离我们三百步的地方!”
喊完之后,关河不由暗自担忧起来,毕竟李言之前抛出院中的兵器,都只是对付一百步内的蛮人骑兵,如今蛮人弓箭手在三百步外设计,自己将军还能应对么?
虽然用长枪长矛当箭矢,杀伤力是大,可问题是重啊,真正的箭矢三百步开外依旧有着惊人的穿透性,可长枪长矛呢?
若是用床弩射出,或许能碾压那些真正的箭矢,可问题是院子内根本就没那种东西,完全都是靠着一个人的蛮力抛出来的,如何能够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