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汐心里越来越没底,知道这些亲王之所以提这些陈年旧事,不过是想说,当年你吴燕汐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上司,若没有永王,那你即便在战场上获得再多的军功,那也绝对爬不到现在的位置,而永王如此提拔与你,你是如何回报永王的?然后就是拔剑相向,取自己性命了吧。
果不其然,只见这些亲卫们纷纷拔出长剑,带头的更是冷声道:“而你吴燕汐暗地勾结福王,动摇我大华军心!使得我大华开疆扩土之万世基业毁于一旦,罪该万死!”
“我……我……”
吴燕汐还想着狡辩一番,按照在沧溟时的套路,来个矢口否认,装傻充愣的套路,说别人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而已,而即便是永王亲卫亲自送来的军令,也可以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企图混淆视听。
可却见带头的那名亲卫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叠宣纸,一把摔倒这吴燕汐的脸上,森然道:“还想狡辩?这就是你与福王串通勾结的证据,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吴燕汐一愣,呆呆看着散落满地的宣纸,简直是字字诛心,详细得不能再详细地记载了自己与福王密谋的过程,甚至还配套了自己亲手书写给福王的密信。
一时间让这吴燕汐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道:“这……这不可能!王爷……王爷他怎么会有知道得如此详细……”
带头的亲卫冷哼道:“你在怀疑王爷的手段?”
吴燕汐咽了咽口水,呆呆道:“我……我是说,王爷不可能早就知道这些事,不然不肯能在沧溟的时候毫无防备,但既然如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的那么清楚!”
是的,以永王的手段,想要查清楚他们这些武将平时都做了些什么跟什么人有来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绝对不可能查得那么快!毕竟永王刚刚败逃回大华,即便有通天的手段,那也应该是在京城那边无孔不入才对,怎么可能人还在边关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就能将他的事查得那么清楚?
而且又不是只有他吴燕汐一个人背叛了永王而已,再说他吴燕汐在永王麾下的各个将领中,绝对是十分不起眼的角色,永王没有道理只查他一个人吧?定然是所以背叛他的都得查啊。
领头的亲卫冷冷一哼,森然道:“王爷为何那么快就查到了这些,你没有资格知道,但王爷派我们来,就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吴燕汐撇了一下院子四周,见除了地上跪在的这个亲信之外,再无任何自己手下,顿时呆滞地靠到门墙上,好像任命了似的。
先前他早就对麾下的都尉校尉千叮万嘱,若是永王的这些亲卫同时出现在自己的院子内的话,一定要第一间赶过来,可如今却一个都没看见,一定是这些永王的亲卫,越过他这个将军,提前调动了那些兵马,显然是做好了除掉他的准备啊。
吴燕汐苦涩一笑道:“我……我是对不起王爷啊……”
亲卫没理会吴燕汐的失态,自顾自道:“王爷让我们来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吴燕汐猛然回神,愣愣道:“你……你们说什么?难道我还有活命的可能?”
“王爷说了,他可以对你背叛的事既往不咎。”
吴燕汐自嘲一笑,“这怎么可能?”
亲卫冷冷道:“但前提是你能争取到将功补过的机会!否则你若是想死,我们立刻就会把你的人头带回向王爷交差!”
吴燕汐一脸茫然道:“将功补过?”
亲卫似乎十分不耐烦,提剑缓缓走向这吴燕汐,冷声道:“看你的样子,是想死了,那我也懒得于你废口舌,直接拿着你的人头回去交差就是!”
吴燕汐连忙摆手道:“别!别!我想活!我想活!几位大人,你们说的将功补过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吴燕汐那么对不起王爷,王爷还能宽恕我吗?”
亲卫头领微微眯眼,不屑道:“你知道对不自己起王爷,看来说明你确实有悔改之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活命的办法,那就是立刻带着你的人马,去迎攻蛮人大军,胜了活,输了死,也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吴燕汐愣愣问道:“王爷是说,若我打赢蛮人,就对我先前的那些事既往不咎?”
亲卫冷冷一哼,指着地上散乱的宣纸道:“你想得美,你看看你这些罪行!够你死上多少次了?以为打一两次胜仗,就能保下你的这条狗命?”
吴燕汐弱弱道:“那……那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亲卫头领沉声道:“你这游击将军统领一万人马对吧?王爷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带着你的人,斩下两万蛮人的头颅,那就可以对你做的这些错事既往不咎,甚至若你表现得好的话,加官进爵都不是任何问题!”
吴燕汐顿时苦笑不已,素来都是蛮人对付大华以少胜多,很少听闻大华军队有能以少胜蛮人多的,更何况斩下两万蛮人的头颅?要知道,若是说打败两万蛮人,那么真正杀敌数,可能就只有几千,但若要做到全歼两万蛮人,就只靠一万人马,那还叫不难吗?
亲卫头领将手中冰冷的长剑架到面前,照应这自己冰冷的眼眸,不咸不淡问道:“怎么?觉得王爷的要求太过分?想选择被我们砍下头领,一了百了?”
吴燕汐顿时咬了牙,沉声道:“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人都被王爷要求斩杀自己领兵人数的一倍蛮人才能得到活命的机会?”
亲卫头领眯眼道:“我还可以告诉你,绝对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王爷给的活路,很多冥顽不灵之辈,都会妄想与王爷来个鱼死网破,但他们的人头,此刻定然正在送完王爷所在的镇北城途中!”
吴燕汐苦涩一笑,缓缓道:“王爷真是好手段啊,若是一下就换掉太多将领的话,军心难免会受到波及,可若只是换掉一些,让大部分人一线生机的话,说不定战局会有所好转,可王爷给的这一线生机,是否太过渺茫了一些?”
亲卫头领冷声道:“若不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恐怕你连最后的那一线生机都没有!是,你麾下的一万人马,想要斩下两万蛮人的头颅,无疑是痴人说梦,甚至最后你都有可能战死沙场,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选择退缩,只会是一个遗臭万年的下场,但老老实实按照王爷给出的那条生路去拼一拼,即便最后还是死了,但却能博来一个好名声,流芳百世!”
吴燕汐猛然一愣,惶恐道:“这位大人,你……你是说……无论我做不做得到王爷的那个要求,但只要我战死沙场,也能既往不咎?”
亲王头领沉声道:“王爷知道你们在意的是什么,如今想必你们也清楚,你们全都成了别人的弃子,可你们不是孤家寡人,也有自己的亲人,只不过他们都在京城,如今福王在京城的势力,已经被皇上全部铲除,你们也能不用在担心你们在京城的那些家眷会被福王如何如何。”
吴燕汐恍然失神道:“这些证据,是皇上为王爷收集来的?”
亲卫头领没有回答吴燕汐的疑问,自顾自又道:“王爷也不管你们背叛他是被威胁,还是利诱,但王爷能保证的是,你们若是拼尽全力助王爷守住边关的话,那他立刻就会销毁这些证据,还会酌情写信回去请求皇帝善待你们的家人,至于到底会是个何样的结果,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吴燕汐激动道:“此话当真?”
亲卫头领沉声道:“所以,你要作何选择,是现在立刻就死在我们剑下,家人也会跟着受世人唾弃白眼,但选择与蛮人决一死战,有那么一线生机,做到了王爷的要求,加官进爵,即便是死了,那也是按战死沙场算,家族定然世代受到朝廷庇护!”
吴燕汐并没有立刻同意亲卫头领口中那个看起来十分诱人的决议,一时显得十分犹豫不决,因为他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看过无数的生离死别,真的怕了啊,越是见多了尸山血海,越是能知道活着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虽然横竖都是一个死,但吴燕汐知道,既然永王没有立刻派人来杀他,那就是为了避免动摇军心,即便自己选择执迷不悟,那也绝对不会比选择去杀两万蛮人死得快,毕竟自己亲信刚刚可是才说说正好有两位蛮人往这边来了。
见吴燕汐一脸犹豫的神情,永王派来的亲卫无比咬牙切齿,恨不得用手中的剑在吴燕汐这混账的身上戳出无数个血洞来,王爷都如此宽宏大量了,而你还如此不识好歹,若不是王爷吩咐不能轻易杀了这混账,这些亲王恐怕绝对不会跟这吴燕汐说这么多废话!
就在吴燕汐犹豫不决的时候,地上那名吴燕汐的亲信突然开口道:“将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吴燕汐顿时一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这名亲信,不可置信道:“你!你出卖我?”
是啊!自己手下的兵,这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永王派来的这几个人调动,难不成他们还有虎符不成?又不是只有他吴燕汐一个人背叛了永王而已,永王上哪去找那么多虎符让这些无名小卒越过将领调动军队?
这名亲信泣不成声道:“大家之所以没有听命而来,是因为大家对将军十分失望了啊!是,当初因为将军家眷在福王手中,将军不得已违背永王的命令,可如今既然将军家眷已经无碍,为何将军还要如此痴迷不悟!”
吴燕汐顿时一愣,“我……”
“当年将军带着兄弟们在战场上拼杀,悍不畏死,所有人都钦佩将军的为人,可随着将军的官职越来越高,将军表现得越来越窝囊!再也不是当初我们想誓死追随的那个将军了!”亲信抽泣道:“所以大家伙让我来告诉将军,您怕死,但他们不怕,蛮人此时正在往这里赶来,无论将军作何决定,那他们都会带着人马去很蛮人决一死战!”
吴燕汐呆滞当场,亲信自顾自又道:“在沧溟的时候,将军下令让我们在蛮人面前一退再退,将士们虽然对将军颇有怨言,但因为那是沧溟的领土,我们退就退了,可如今这里已经是我大华的疆土,即便将军想要再退,那他们绝对不会再答应了!”
只见这名亲信说罢,狠狠擦了擦眼眶,猛然从地上站起,挺直腰背,缓缓丢下一句,“我也要跟着大家一同去迎击蛮人去了!”后,大踏步就向外走去,不再理会这呆滞的吴燕汐。
对于这众叛亲离的一幕,永王的亲卫静静看在眼中,毕竟这是他们按照永王的指示一手策划出来的最后手段,永王知道,将领虽然背叛了他,但永王绝对不信所有士卒都会背叛他,背叛大华。
所以永王每个军队都会派遣五六个亲卫,看上去是轮流盯着主将,但其他人却是暗自做着这些士卒的思想工作,激起士卒在沧溟时被蛮人打得灰头土脸的怒气,言明在沧溟的疆土,他们可以一退再退,因为他们身后没有一个大华的百姓,但如今不同了,他们若再退,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那蛮人杀入大华之后,重现十年前的惨状吗?
在人的一生中,十年不过短短一瞬,多少人亲身经历过那一段过往?恐怕只要如今不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定然都会清晰的记得十年前那地狱一般的场面,因此无数的士卒,可都是因为心中那口怨气才投军的,虽然可以在蛮人的国土内毫无作为,但绝对不肯能再在自己家的土地上,任由蛮人来去自如!
永王派来的这些亲卫都知道,带头的将领面对这最后的手段,若再不为所动,那他们也真没辙了。
只见吴燕汐神情好像顿时舒展开了一般,突然对着不断向外走去的那名亲信高声笑骂道:“你们这些混账!都走了,谁帮本将军穿上甲胄?难不成让本将军穿着这身褥衣去砍蛮人脑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