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怎么会不知道用证据告诉天下人福王想要陷害柳云映呢只要那证据一摆出去,福王必定落实了就是奸臣的谣言。
可问题是不能啊,柳府出了内奸,若是自己点明的话,柳云映必定会伤心的,而且内奸在外人看来怎么都是柳府的人,无论说什么都没什么信服度,若到时候福王反咬一口,说根本不认识那个内奸的话,那任谁也不能拿福王这么办啊。
所以整件事只能私底下解决,绝不能声张,可私底下解决的话,要怎么处理那个内奸,既能让他出面替柳云映洗脱罪名,又不让柳云映知道柳府出了内奸,这是个难题啊。
柳庞见李言一脸深沉的样子,不解道:“李大哥,你怎么又摆上了把小春子赶走后的表情了,难道事情很棘手么?”
李言点头道:“相当棘手啊,现在是既要替你表姐洗脱罪名,又能让福王损失惨重好吧,能不棘手么”
柳庞嘟嘴就道:“还用想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既然福王同一个招式用了两次,那我们也还给他两次同样的结局好了。”
李言没好气道:“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我跟福王只有一个水平了?”
柳庞干笑道:“没有吧?李大哥每次都能破灭福王的阴谋,你可比他高多了。”
李言眯眼笑道:“这可不够,必须得还给他新鲜的招式,才能彰显我比他厉害无数倍啊。”
“那李大哥你到底想怎么做嘛?”
“没想出来啊。”
柳庞鄙视就道:“切,我还以为你早就有了打算呢。”
李言翻了个白眼,“要不你替我想想?”
柳庞干笑道:“呵呵,我可没那个脑子,李大哥你还是自己想吧。”
“别啊,我发现你小子精明得很,替我出出主意呗。”
柳庞连忙直起腰扳,神气道:“既然李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什么疑惑尽管说就是。”
李言眯了眯眼,就道:“若是你发现你身边一直藏着一个仇人派来的奸细,你会怎么办?”
柳庞一愣,皱眉就道:“这跟怎么让我表姐洗脱罪名,又能让福王损失惨重有什么关系?”
“现在是我问你!”
柳庞尴尬笑了笑,连忙道:“好吧,若是我被我知道身边有敌人派来的奸细,当然是杀无赦了咯!”
李言眯眼道:“可这跟奸细在你身边很久很久了,你已经对他产生了感情了呢?”
柳庞诧异道:“产生怎么样的感情?”
李言幽幽就道:“已经把他当成长辈至亲对待了。”
柳庞挠了挠头,愣愣道:“这样啊,那就难办了。”
“所以若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呢?”
柳庞皱眉道:“这……这看那个奸细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李言轻声道:“如果是在别人的指使下,杀了你父母呢?”
柳庞一愣,想都没想就道:“那肯定是将这个奸细碎尸万段啊!”
“可是你已经把他当成长辈至亲了啊,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经取代了你死去的父母的话,你会怎么做?”
柳庞浑身一僵,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如果李言是在说自己的话,那柳家里能让自己当做长辈至亲看待的,还能有谁?不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不……不会吧?”
李言拍了拍柳庞的肩膀,就道:“你表姐是一个女人,不应该面对这样的选择,可你不一样,你是柳家唯一的男丁,属于你的担子,无论多么沉重,你都必须咬牙挑着。”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言无奈道:“你以为的那个人其实就是福王派来的,也参与了这次诬陷你表姐的事。”
“不……不可能。”
李言继续道:“而且现在唯一的证据,只能由他出面澄清一切,不然没人能帮你表姐洗脱罪名。”
柳庞干笑道:“李大哥你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李言叹道:“即便是我有其他办法帮你表姐洗脱这样的罪名,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柳家出了这么一个奸细,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么?”
柳庞呆呆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愣愣道:“我不知道……”
李言不屑笑道:“所以你在旁边偷看了那么久,知道我为什么纠结了那么久了吧?”
柳庞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就道:“李大哥,你现在已经不纠结了,你已经相出要怎么办了对不对?”
李言嘴角一扬,笑道:“是啊,我想到的办法就是,这么难得问题,干嘛要我想,交给更应该去想的人,岂不快哉?”
柳庞苦着脸道:“为什么是我?”
李言笑道:“因为你是柳家唯一的男丁啊,柳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应该由你决定到底要怎么处理才是。”
“我……”柳庞举步艰难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李言会心一笑,道:“了解,毕竟我刚才的心情就跟你一样,放心,我立刻就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可得提醒你,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考虑的。”
柳庞没好气道:“我宁愿被你蒙在鼓里的。”
“可你们柳家必定要有一个人知道啊,你表姐才是哪个应该被瞒在鼓里的。”
柳庞没有再说话,反倒学着李言之前的模样,一脸深沉,这刚想拿起茶壶抿茶嘛,却发现一大壶茶水居然已经被李言喝光了,转眼想责备李言几句的时候,那里还有李言的身影?无奈之下只能独自一人连茶水都没得喝的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而李言因为喝了太多茶水,实在是忍不住尿意,匆忙跑到厕所解决之后,才找了正在浇花的一个家丁打听了一下小北的下落。
没一会李才慢悠悠地来到柳府后院的酿酒坊中,见到了一脸汗水,正在扛着酒水原料的小北。
“李大哥,你来啦?”
酿酒坊的家丁纷纷对李言打起了招呼,李言连忙笑脸回应,直到找到小北身前后,才悠悠道:“小北啊,你把手里的活停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说。”
小北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桶,跟着李言就缓缓走到一边,恭敬道:“李大哥,怎么了?”
李言悠悠就道:“那个小北啊,你来柳府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
小北惊道:“李大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不要赶我走啊!”
李言愣住了,诧异道:“没有啊,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小北弱弱道:“李大哥你一来就说我来了多久,这不就是要辞退员工的开场白呢?”
李言翻了个白眼,就道:“那你想多了,我没有打算要辞退你的意思,只是见你干活勤快,想要好好了解一下你,才好提拔你啊!”
小北受宠若惊道:“提拔我?真的么?”
李言笑了笑,就道:“我有骗过你?”
小北嘟嘴道:“上次你就说带我去大理寺的,可你最后却把我忘了,害得我还得自己跑过去,还好我聪明,见天快下雨了,就带了把伞出门。”
李言没好气道:“我本来是想带上你的,可你没见我的马车上已经搭了我娘跟小姐么,难不成你还想跟她们挤一起不成?”
“不敢不敢,不过李大哥说让我改变对军人的看法,我确实在那天听到李大哥说的那些事情后,对龙卫钦佩得很啊!”
李言笑了笑,就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别的,我只想问你,你来柳府两个月了吧?”
小北连忙道:“是啊,转眼就两个月了,过得好快啊。”
李言幽幽就道:“当初是谁招你来的?”
“福伯啊,怎么了?”
李言笑了笑,就道:“没什么,对了,你当初被福伯招来的时候,有没有跟他说你家人的事情?”
小北想了想,缓缓道:“嗯,好像说了,我母亲跟妹妹死在了战乱中,而我跟父亲一路逃难,中途走失了。”
李言长叹了口气,就道:“你还记得你父亲长什么样么?”
小北一愣,幽幽道:“我跟他都走失十年了,若是见了面或许能认出来,可脑海里却想不出他的模样了,不过更多的可能是连他也死在当初的战乱中了吧。”
李言轻轻拍了拍小北的肩膀,就道:“以后柳府就是你的家了,不是么?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小北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连忙道:“嗯,我知道的。”
李言笑了笑,道:“对了,最近福伯有没有带着你去见什么奇怪的人?”
小北一愣,诧异道:“奇怪的人没有啊。”
李言皱眉道:“真的没有么,你再仔细想想。”
小北挠了挠头,就道:“确实没有啊,最多是最近我一直跟着福伯外出采购而已,并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啊。”
李言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么?
小北不解道:“李大哥,你问这些做什么?”
“你还小,没事不要乱问。”李言故作严肃道:“好了,现在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无论跟谁都不能再提起!”
小北一愣,皱了皱眉,连忙道:“好,我知道了。”
辞别小北后,李言悠悠地在柳府中闲逛,摸着下巴暗自思索起来,果然福伯就是福王派来的内奸么,这福伯一来,就是整整十年啊,如果说小北的父亲是心系儿子安危,才不得不豁出性命甘愿被别人威胁的话,那么那个服毒自尽的太监没必要为了一个二叔就丢了性命吧?
既然这个尝膳太监是淑妃的人,而淑妃又是福王安插在皇宫中的话,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福伯跟尝膳太监肯是来自同一个阵容的人,必定有什么原因才甘愿被福王驱使。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福伯潜伏在柳府十年,而十年前柳家的长辈一个个被暗害而死,外人看来还是因为悲愤欲绝,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吃了某种慢性毒药,而福伯掌管厨房,也恰恰说通了福王到底是怎么暗害柳家长辈的。
可当福王被其他人轴制之后,这福伯就没有再动手,安心在柳府当了十年的下人,不知真相的柳云映跟柳庞,早就把这个柳府中年纪最大的福伯当成长辈至亲了,可偏偏就是自己认定最亲密的人害死了他们的长辈,一个你尊敬了十年的长辈突然变成了你的杀父仇人,任谁都会纠结的吧,所以到底要怎么处置福伯,真的很难做出抉择的。
李言无法代替柳云映跟柳庞做出选择,但李言又不想柳云映面对这样的事情,只能让柳庞这个柳家血脉选,无论柳庞最后的选择如何,李言只会全力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