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小院中恢复了往日景象。
一群人正围在院中的石桌上谈笑风声,丝毫不复刚才的刀光剑影。
这世间,若没有打打杀杀,还是十分美好的。
当然,若是再没有那从龙霸天身上传出的阵阵尿骚味,会更好。
原来,齐得龙东强组合跟着齐家的大小姐齐昇芝,来到这三里屯执行家族秘密任务。
大小姐只安排一句“别惹事”之后,便自己离开了。
万般无聊的兄弟两人顺其自然就去了三里屯所有男人的天堂“峰波里”。
大哥说,女人身上最容易打探消息。
不过,大哥还说了。
这里的姑娘们水都很深,弟弟骨骼惊奇目标明显,容易让人记住,便负责在外面放风。
这种危险事情,交给大哥一人面对就好了。
谁让自己是大哥呢,有苦有难都要冲在前面,一肩担之。
齐得龙刚好经过峰波里后院的知心湖,发现一道阴魂由湖中升起,正是自寻短见的亭珠姑娘。
齐得龙职业习惯地取出养魂葫芦,将这道懵懵懂懂的生魂给收了起来。
经过沟通才知道,这亭珠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亭珠,原本姓姚,徽州乐阳郡人。
十五岁那年,家乡先遭大旱又起瘟疫,十室九空。
无奈之下,亭珠只好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宁才臣,一起远走他乡。
两人相依为命,私定终身。
亭珠靠着接一些缝缝补补的零散活计,赚钱供宁才臣读书,好考取功名。
谁知,书生意气的宁才臣,醉酒之后一番高谈阔论得罪了当地郡守,两人提前得到风声后连夜出逃,但还是被郡守府雇来的杀手追上。
两人深知必死无疑,无路可逃之下便相拥跳下数十丈的瀑布深潭。
亭珠被一伙山贼所救,醒后却遭头领玷污,被迫成了压寨夫人。
某一天,亭珠趁着山贼首领喝醉,偷了马匹逃下山来。慌不择路地逃到了三里屯的峰波里,被殷如花收留,从此成了一位红倌人。
十年过去了,宁郎依旧是杳无音讯。亭珠依然相信有一天,自己的宁郎会头戴官帽,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的来接自己。
终于,她在一名刚从京城回来的老客户身上得知了宁郎的消息。
今年秋闱大考,中得状元之人正是一位名叫宁才臣的落魄书生。
三篇文章,《修身》、《齐家》、《平天下》深得圣心,被皇帝当即赐婚骊珠公主,成为当朝驸马。
哇,宁郎好厉害,不光成了状元,还当上了驸马爷。
亭珠心花怒放,又恐只是名字相同之人,便修书一封,托信驿送往京城状元府。
半月之后,状元府竟来了回信。满心欢喜的亭珠打开后,竟发现是一封绝笔信。
那字迹分明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宁郎亲笔所书。
“姚氏亭珠,你我二人,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根本算不得夫妻。”
……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不愧是状元郎的手笔,连分手信都写得那么的有文采。
亭珠反而笑了。
宁郎还在人世,而且还是状元,亭珠已经很知足了。
自己堕入风尘,早已是不洁之身,哪还敢奢望得到宁郎的心意。
梳妆完毕后,万念俱灰的亭珠姑娘淡然走进湖中溺死。
……
随后,齐得龙将亭珠的魂魄带给了大小姐,大小姐听完这段凄惨故事后,板着脸制作了一个纸扎人偶,给亭珠魂魄提供了寄身之所,并给予其百年修为与两百“具意”境界的纸扎人供其使用。
心中存有执念的亭珠得以重生后,才明白一个道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好的永结同心,非我不娶呢?
死而复生的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风尘女子,她有了可以戏谑欺负别人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凭什么女人要三从四德,而男人却可以名正言顺的逍遥快活?
这不公平。
她回到了峰波里,熟悉自己的新身体之后,挂起绿头牌,接了五名客人。
床笫之好时,一个个都说愿意为自己赎身,娶进家门,一旦提上裤子,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她要报复这些说话不算数的臭男人,慢慢吸干他们的阳气,让他们苟延残喘,再也做不成男人!
次晚,她来到了这所院子,顺手就扒下了这个土夫子的皮。
因为他身上有土夫子独有的污秽阴气,掘人坟墓者,死不足惜。
接着又去了其他四人的家,除了余麒麟之外,全部约来这院子,准备一网打尽,来个一凤戏三龙。
没想到这些臭男人还真的应约而至。
赎身就食言,白嫖就全来。
呵。男人。
……
沈虚听完齐得龙所述,微微叹气,世上最难测是命运,最难猜的是人心。
若是有缘见到那位状元郎,沈虚定会帮姚亭珠问上一问。
何为铁石心肠?
郭云鹏、叶良华、卫夫子三人皆连声感叹:这么好的姑娘,咋说没就没了呢。
沈虚向郭云鹏说道:“郭捕头,此间事了,院中阴气太重,你们三人还是速速离去吧。”
几人听言,忙不迭的告辞,走出院子。
三人生怕再从哪里钻出来一个恶鬼,也顾不得男男有别,宽阔马路之上,紧紧地挤在一起。
“郭捕头,你手上那个黄符是宝贝吗?怎么那么厉害?”
“卫某曾听说,一些修为高深的大能,可借天地之力,在黄纸上勾勒远古文字以成符箓,具有降妖伏魔的法力,可见是真的。”
郭捕头痛心道:“实不相瞒,郭某祖上曾救过一次仙人,仙人临走时赐下五张仙符。没想到今日耗损两张,哎,实在是心疼不已。”
叶良华道:“郭捕头,咱俩怎么说也是睡过同一张床的生死之交,就算说是连桥也不为过。你这黄符还有三张,连桥你能否割爱一张,在下愿出十两银子。”
“谁他么和你连桥,晦气!”
卫夫子对着郭云鹏拱手道:“郭捕头,你我绝对算是同道中人,卫某愿出二十两,买下一张黄符,可否?”
叶良华破口大骂:“你这个教书的先生,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没听说过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你管我?”
“你这是哄抬物价,恶性竞争。老郭,咱俩也是同道中人,你不能厚此薄彼,二十两,也给我来一张。”
郭云鹏一听价格,心中颇为惊喜,两张黄符一转手就赚了将近四十两银子,几乎抵得上自己一年的俸禄了。
他满脸尬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对,同道中人,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