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法医也做完了尸表检查,把尸体套上了尸袋,准备拉回去解剖,夏朝蕊跟焦印要了两个口罩,戴上两层口罩,又去现场仔细的转了一圈,亲自验证柏暮成所说的那几点。
痕检员仍旧在检查现场,夏朝蕊看居然连菜刀都在,就问她:“这是凶器?凶器上刷到指纹了吗?”
“刷到了,”痕检员道:“很清楚。”
那案子应该很容易破啊!夏朝蕊很高兴,冲她笑了笑。
柏暮成在外头听着分局汇报,分局的杨队长跟他还是头一回打交道,随口道:“我们小柯南越来越有那个范儿了!”柏暮成嗯了一声,杨队续道:“看来拜了师父是真有用!”
柏队破天荒回应了一下闲聊:“过奖,是小姑娘自己上进。”
忽听她叫他:“师父师父!你快过来看!”
柏队皱了一下眉。
这小姑娘叫人,都是一连串儿的,好像有多么着急似的,他就过去看了一眼:“怎么了?”
夏朝蕊指着地上:“你看这个,会不会有点问题?会不会代表凶手的某种心理?”
柏暮成过去一看,这是一个像框,里头是年轻些的死者和一个少女,看起来应该是母女。本来应该是挂在墙上的,但现在却在地上,表面的玻璃已经碎了,掉出来的照片上,还被踩了一脚。
柏暮成看了一眼墙上,只挂了这一个像框,就道:“不一定有意义。”也许只是泄忿的一部分。
说完了,看她神情,又道:“也不一定没有意义,起码有个清晰脚印。小于,这个收起来。”
痕检员于露就过来把照片放进了证物袋。
柏暮成拍了拍她:“走,带你出去走走。”一下了楼,夏朝蕊就把口罩摘了下来,不住的深呼吸,柏暮成见那边有几个警员,就过去道:“怎么了?”
一个警员道:“柏队,凶手很可能没有走门!是从这儿出入的!”
这两楼是东西走向的,在两楼中间,也有两间大车库,是南北走向的,车库的南边停着一辆小电车,就那种“老头乐”的电动力小汽车,此时警员正攀上车库顶,仔细看着那边。
柏暮成后退两步,嗖嗖两下也攀了上去,看了一眼,就道:“应该是!痕迹很新!”他蹲下看了看,然后道:“叫个痕检员下来。”
夏朝蕊刚答应了一声,一个警员就应声跑了,她只好退回来,视线中滑过了什么,她又转回去看了看,却见车库门边的地上,有一个白色的糖纸。
她记忆力一向很好,而且这糖纸不到一小时之前,还在苏明泽的心理诊所里看到过,当然记得很清楚。出现在这儿,是巧合么?
她脑补了一下凶手站在这儿,一边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一边看着保姆离开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正好痕检员高浩然下来,她就跟他拿了个小证物袋,把这个糖纸小心的挟了进去。
柏暮成过来问她:“怎么了?”
夏朝蕊一抬头。车库不高,也就两米,可是他本来就大只,蹲在上头,就显得格外高大,她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然后举起手里的证物袋:“师父,这个糖纸,我在苏明泽那儿见过,会不会跟他有关?”
柏暮成扫了一眼:“别举了,这么矮,老子够不着。”
看她瞬间放下手,他眼底淡淡一点笑意:“重视每一点蛛丝马迹,这是好事,拿着吧,有用就记你一功。”他站起来走开了。
小区内部没有监控,在墙上及小电车上,都提取到了死者的血,证实凶手的确是翻墙进入的,但在墙那边,是一条胡同,前面是饭店,在上午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经过,暂时没找到目击证人。
下午柏暮成又带着她参与排查,回去时已经四点多,两人中午都没吃东西,夏朝蕊又吐了几次,整个人快要废掉了,半死不活的躺在座位上。
柏暮成看了她一眼,浓长的眉拧了起来,忽然问:“呕吐之后喝什么好?热牛奶?”
夏百科全书朝蕊本能的回答:“最好喝温水或者白粥,牛奶反而会反胃。”
柏暮成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弯,去了一家粥铺,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举了举手:“温水,白粥。自己看着喝吧。”
啊?给她的?
夏朝蕊简直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接过了杯子,慢慢的喝光了那一杯温水,看他侧颜仍旧冷硬,眼晴看都没看她一眼,真不像这么细心的人,她内心暗暗的道:“当徒弟真好,还有优待”
回到局里,大家简单碰头,开案情分析会。
法医尸检报告出来,没什么意外,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同时根据死者身上的伤口,还原了一下案发现场,也跟柏暮成说的差不多。
死者在茶几前,低头泡茶,凶手从背后连砍她三刀,然后死者回身抵挡,菜刀掉落,凶手抓起衣服用袖子勒死了她,拖回轮椅,死者滑落在地,凶手对她进行了跺踹,然后推倒轮椅,把死者“扣”在了地上。
等法医说完,痕检第一句话,大家就都惊住了。
于露道:“室中除死者及保姆外,未发现第三人指纹。”她环顾众人,续道:“凶器上的指纹,属于保姆赵秀英。”
柏暮成皱紧了眉头。
杨光失声道:“难道保姆就是凶手?贼喊抓贼?”
夏朝蕊在心里小声道:“不,不是的,保姆肯定不是凶手。”
她刚才就是从保姆身边擦过去的,距离只有0米,就算电量只有1也能提示了,所以保姆肯定不是凶手。
任行止道:“不对,保姆有不在场证明!我们查过监控,她是点06分经过路口,9点47分才回来的,她没有时间做案。”
柏暮成道:“保姆体格健壮,要勒死赵湄兰,应该完全不费力。”
“对了,”法医焦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投出来的幻灯片:“从死者上臂伤口角度推断,死者个子应该不太高,只有一米五到一米六左右。”
于露继续汇报:“死者指甲内提取到少量酒红色纤维,似乎是出自金丝绒面的衣料,另外,门口的棉拖鞋内,采到了一枚运动鞋印,3码,磨损很轻,据查不是出自死者和保姆的鞋子,凶手应该是直接穿鞋踩在棉拖上了。”
杨光道:“哎,这种有用的不先说,一说指纹我还以为见鬼了。”
于露理都没理他。
这个痕检员小姐姐,是从别的地市调过来的,漂亮矜持,业务精熟,因为名字跟杨光看上去很有缘份阳光雨露么,所以从她调来第一天,杨光就发誓要把她拿下,然而他中央空调的名头太响了,小姐姐完全不接招,碰到他在的场合,更是恨不得在脸上写个划清界限。
柏暮成一直等她说完了,才道:“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既然另有其人,为何凶器上,是保姆的指纹?”
任行止道:“我去问问,应该是设法取到了她的指纹模!这是自做聪明了!”
“不急,”柏暮成道:“继续。”
吴山南负责调查死者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汇报道:“死者赵湄兰,之前嫁过一个丈夫,十五年前离婚,有一子,然后三年之后,也就是十二年之前,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张伟,据说两人感情不错,未生育。张伟之前有一子一女,均已经结婚,但据说都十分开明,在张伟车祸去世之后,逢年过节还会过来一趟。”
他顿了一下:“她之前的丈夫已经因病去世,儿子叫钱程,据说跟赵湄兰已经几乎是断绝关系的状态,几年来从未来往,而且钱程,现在也不在尉城,在南城工作。”
“保姆赵秀英,算是死者的远房亲戚,要叫死者一声表姑,已经在她家待了几年了。因为赵湄兰脾气很好,所以两人相处的也不错。还有,赵湄兰的生活和保姆工资,都是她自己的退休金支付的,张伟的遗产,包括车祸后别人的赔偿,赵湄兰都没有要,都给了张伟的儿女,应该是没有什么矛盾点的。”
杨光也一本正经的汇报:“死者楼下及楼上,大都是上班族,那个时间点都不在家,楼上东户,家里有个老太太在家看孩子,据她说,她听到了下面有声音,但是因为有电视响,所以没有在意。”
他看了一眼记录:“她说听到声音的时候正播放那个婆婆播到儿媳住院,我搜了一下剧情点,确定了一下时间,是在点二十分左右。”他瞥了一眼于露,然而小姐姐并没看他。
刘家珩道:“保安室形同虚设,进出都没有登记,周边初步摸排,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沈连从道:“路口排查,点半到九点,共经过了一百零三辆车,排除还需要时间和条件。”
“不,”柏暮成道:“凶手一定没有开车。”
他站起来,习惯的双手撑着桌子,沉声道:“凶手做案时间,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加上她要掌握保姆离开的时间,所以前后这个时间,至少需要半小时,她如果把车停在这边,或者胡同两头,半小时,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太大,而再远,就没有掩盖效果,没有意义了。”
“凶手动手之前,经过了仔细的计划,不止是制作指模,她对保姆,甚至周围人的作息也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她有自信不被人看到。而赵湄兰坐轮椅,居民楼没有电梯,她应该是很少下楼的,所以,”他加重了声音,“熟悉周边环境,熟悉赵湄兰,有条件偷制指模、女人、身高一米五到一米六,范围已经非常小!所以,继续询问赵秀英,从她嘴里,一定能挖出有用的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除此之外,嫌犯身上必定有大量血迹,嫌犯身穿酒红色衣服,应该是女人,有血迹,远看看不出来,但一接近就能看出,而且闻的出来,所以,嫌犯离开之后,必定第一时间找地方换衣服,或者用某种方式离开,从这胡同两边,给我一步一步的查过来!一定有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