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国,位于横疆西南部,广泛种植一种特殊的树木,此树木成长几十年后,变得十分粗壮,火烧不坏、刀枪亦不能伤它分毫,甚至无法在树皮上划出痕迹,除非用特制的大斧才能将其砍断或是刮皮,因此采集这种树皮的人都十分健壮,他们采下这种树皮,再用特制的工具纺织成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有防火、防刀枪、御寒作用,被广泛用于战场上,称为韧衣。
横疆玉国国土面积较大,交通方便,又常年受梁景朝历代皇帝恩惠,与之建立很好的友谊,两国来往密切、互通有无,玉国甘愿臣服于梁景朝,经常以特制稀有的宝物作为贡礼献给梁景朝。
前几日,皇帝朱邢湛接到横疆玉国国主摂仕亚密信,说秋收之时,要将特产的韧衣作为贡礼献给梁景朝,内心自然大喜。但消息一旦传开,又会有不安之人蠢蠢欲动。朱邢湛为防止万一,除了部署兵力严加防范外,又下了一道密旨经心腹侍卫胡力,下达给离卫安城最近的设在洝城的麟貅镖局,再由麟貅镖局传至衡山派。
衡山派掌门欧阳泽公务繁忙,大弟子李子枫重伤初愈不能舟车劳顿,加之不方便说话,又有其他任务在身。因此,此次提前前往洝城探查的任务落在了二弟子许子宁身上。李子枫虽然希望许子宁多下山锻炼,但此次任务较重,多少有些不放心。因此免不了唠叨一番。
许子宁见多了自家师兄不放心的样子,心里淌过暖流的同时,还有些无奈,眼见李子枫张张嘴,又要比划表达什么,许子宁不禁莞尔,坐到李子枫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大师兄,我知道啦!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得冒险不顾安危,有闲散事情去和悦茶楼找古叔,遇到紧急情况即刻去麟貅镖局找赵总镖头…有许侍卫跟在我身边,又有人暗中保护,放心好啦!”
李子枫无奈地笑笑。
许子宁唉声叹气,故作无奈状摇摇头,道,“大师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如此唠叨了。”
李子枫听罢,神色黯然,喉咙更加难受。许子宁见状,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安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这时,许魏翔进来打破了沉寂,“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证你的二师弟没事,我死了也要护他周全。”
李子枫神色一紧…
许子宁起身拍了许魏翔一巴掌,“你会不会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哎呦,我错了还不行……”
藏书阁
再次踏进这里的时候,李子枫心里莫名地紧张与沉重,遇袭的那一幕一遍遍地在脑海里闪现,挥之不去。尽管事后收拾整洁,但这里似乎还有打斗过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石桌的一角,还可隐约地看出有黑红色的痕迹。
“大公子,您要的资料都在这了。”
自从藏书阁出事,欧阳泽调派了武功上等,反应机敏的侍卫来管理藏书阁机密资料和印章。这名侍卫名唤尹南,三十上下,身体有些壮硕,脸上始终挂着爽朗的笑意,但礼数周全,不失对主子的敬意。
李子枫笑着点点头以示回应。
尹南回了一礼,“那属下就不打扰您了,但有些话,属下还是要嘱咐一句,藏书阁的规矩是翻阅资料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您别误了时辰。”抬头见李子枫应下,继续说道,“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尽管吩咐。属下就在外面守着。”
内室重归于沉静,李子枫一页页地翻看着档案,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十五年前的惨案……
十五年前,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李沐阳一身黑色劲装,带人避开一众眼线,悄然潜入衡山派藏书阁,但脚尖刚刚落地,忽然…异变横生!
“不好!”李沐阳往后一躲,几支冷箭破空而来,但他身后的众人却没有这份好运气,很快,地上哀号一片,不过片刻功夫,就只剩下他和年仅十五的石秉义还站着。
“什么人?!”门外守卫听到声音突刺而进入,双方俱是一惊,很快便陷入乱战。
“藏书阁有变?”正撑着伞陪着胡紫韵散步的欧阳泽听着不远处的藏书阁传来一阵乱响,伴随着守卫的呼喝声,顿时松开了牵住胡紫韵的手,将雨伞递到她手里,对她说道:“夫人,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冲入了雨中,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胡紫韵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天忙到晚,好不容易陪我雨中漫步,也不能休息片刻。”
话虽如此,看似埋怨,但她目光中却满是爱慕之意,等到欧阳泽急匆匆的身影从她目光之内消失时,她才陡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美丽的面庞变得焦急起来,“夫君他忘了带配剑!”随后,美丽的身影便撑着伞,小步快跑,消失在了雨中。
雨,下的更大了……
时光瞬变,十五年后正在藏书阁翻阅资料的李子枫,似乎看到了那一幕,他想喊住胡紫韵告诉她危险,让她不要去,却无奈发不出声,李子枫猛然回过神,继续往下看。
时光回到十五年前……
欧阳泽冲入藏书阁后,见到李沐阳,顿时眉头一皱,直直往前冲去,“李沐阳,你夜闯我衡山派藏书阁,意欲何为?”
虽说李沐阳身手比这些藏书阁的守卫要好,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现在在众人围攻下,他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其他,而如今欧阳泽的出现,更是使得他心乱如麻,如果说从这守卫手中他有可能逃出一命,但现在遇到了欧阳泽,那只怕是九死无生了。
欧阳泽伸手摸向佩剑,却想起自己陪妻子雨中漫步时解下了它,但现在人就在面前,他也不可能有功夫去拿佩剑,于是便冲了上去,那李沐阳被逼无奈,眼看只能束手就擒了。
“夫君?”
而就在这时,一个柔美的女声忽然打破了众人的战斗,听见这声音,欧阳泽更是心跳如雷,陡然扭头看去,是胡紫韵。
李沐阳双目一亮,给身边的石秉义递了个眼色,石秉义伺机而动。
胡紫韵美丽的面庞露出焦急的神色,等搜寻到欧阳泽的身影,这才放松了些许,然后便伸出了手,举起了手中的佩剑,“夫君,我给你送……”
她的下半截话被堵回了口中,脖颈的冰凉让美丽的双眸瞪大,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威胁声,“再动,我就杀了你!”
石秉义双眼闪过一丝狠戾,冰冷的刀锋死死地抵着胡紫韵的脖颈,对欧阳泽说道,“都退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显然,他也发现了这女人应该是他唯一的生机,手下的力道更狠,刀刃逼近了那雪白的脖颈。
“放他走!”欧阳泽浑身冰冷,嘴唇惨白。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藏书阁外,他这才带人追了上去,但却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迹。而石秉义挟持着胡紫韵随李沐阳逃到后山安全地带后,李沐阳已然起了杀人之心,趁石秉义不备,锋利的短刀,抹上了她的脖子。石秉义手一松,胡紫韵砰然倒地,鲜血从脖子不断涌出,随着雨水,冲刷着大地,她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闭上了眼睛,带着她腹中的孩子,一起离开了。
雨下得更大了夜,也越发的凉了。
欧阳泽带人追过来的时候,雨水正无情地冲刷着胡紫韵已经冷透的身躯,连同着她腹中那尚未见过这个世界的孩子。
欧阳泽颓然跪在了地上,抱起爱妻冰冷的尸体,悲痛的哭号,响彻雨夜。
手中的资料掉在地上,散落一地,李子枫冷汗涔涔,似乎也经历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两行泪悄然落下。
啪!茶杯被无意间推到地上,碎了一地,欧阳泽猛地醒过来,他感觉双眼有些湿润,十五年了,他无法忘记那个雨夜,甚至会时常梦到紫韵抱着孩子,笑盈盈地走向自己。
回过神,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甚至下起了毛毛细雨,想起还在藏书阁翻阅资料的李子枫,脑海里再次闪过那夜李子枫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内心莫名的紧张起来。
藏书阁
李子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被自己弄翻的资料,脑海里回忆起的片段再次闪过,他依稀记得,当年,他摔下悬崖前,黑斗篷和李沐阳的那次密谈,似乎听到黑斗篷说动用了全部关系,才替李沐阳摆平了五年前惹下的麻烦,时间正好对上,可那个黑斗篷又是谁?
这时,内室的门被推开,李子枫猛地站起身,见欧阳泽快步走进来,带着满脸的担忧与心疼,眼圈微微泛红。欧阳泽上前抓住李子枫的胳膊,才感到安心,“子枫,你没事吧?”
李子枫笑笑,两行清泪却顺着眼角流下,贪婪地享受着欧阳泽的关心,他不敢想象,当自己身世被揭破的那天,自己是否还有资格拥有这份来自欧阳泽的关心与器重,他只希望,那一天晚些到来。想及此,沙哑着声音说道,“师父,弟子没事。”
欧阳泽会心一笑,瞬间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子枫,你能说话了?”
“嗯,突然间就能说话了。”李子枫擦擦眼泪,后退一步,抱拳行了一礼,“弟子不孝,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