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宸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在军大院岗哨前摇下车窗。

哨兵放行，车缓缓驶进。

风有些大，君宸伸手压低帽檐，低声咳嗽几声。

抬眸，凝视着面前的这座有些陌生的小洋房，抬步，按门铃。

很快，门开了。

妇人站在门口呆愣，红了眼眶，“小……小九……”

君宸表情冷淡，侧身而过，在一旁站定，冷声，“我找赫连正首长。”

妇人无措地擦眼，“你父亲在书房。你不在的这些日子……”

话被打断，“谢谢。”

客气而疏离的语气，让妇人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泪双行，止不息。

楼上，君宸敲门。

“进。”声音透着严肃。

来人静悄悄的，沉默不语，不像是家里的佣人和妻子的样子。

抬头，双目微瞪，讶异，笔尖在文件上划痕。

“赫连首长。”君宸行军礼，身形挺直。

赫连正冷静下来，“有什么事吗？”

君宸将手上的档案袋放在桌上。

赫连正打开，看到照片上的女人，以及手腕处露出的点点刺青图案，蹙眉。

“哪来的？你又碰到他们了？”声调微微提高。

君宸的目光一直盯着赫连正手中的照片，“月色酒吧，刚刚在洗手间碰见的。”

“行，我知道了。”

房间陷入沉默。

君宸盯着赫连正手中的照片，赫连正盯着君宸的脸。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是开门的妇人，端着茶托，笑容娴淑，“泡了些热茶来，天气寒，便选了普洱，不伤脾胃些。”

君宸的视线移到桌上袅袅的热气上，“我先回了。”

“小九！”是妇人急切的喊声。

君宸停步，转身，“夫人，有什么事吗？”

华文淑看着那双清冷的眸，想说的话便堵在喉咙里了，“今年回来吗？我……你父亲和爷爷都很想你……”

“不了，还是和哥哥一起安心。”君宸直接拒绝，抬步离开了她生活了八年的家，毫无留恋。

压低帽檐，周围还是熟悉的景色，现在也陌生了。

“赫连老爷子，这又是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红糖糍粑。丫头和小子们不在，便宜你们了！”

“哎哟，那可有口福了！”

“哼，邬老头，若不是我那嗜甜的丫头不在，这好东西哪轮得到你！”

耳边传来老人傲娇的声音。

君宸唇角微勾，加快脚步，没入黑暗。

驾车离开径自回了水榭花都自己的别墅。

《风居住的街道》在昏暗的房间响起。

划开，接听。

（“晚上好，生生。”）

“晚上好。”

（“生生是明天放假吗？我在微博上看到你们的公告了。”）

“嗯。明天放假。”

（“那生生答应我的约会还作数么？嗯？”）

尾音上翘，带着撩拨之意。

君宸沉默。

陆墨衍见女孩儿这模样便清楚了，叹气。

（“生生有事便去忙吧。我开玩笑的。我可以预定明年的约会的。生生，我永远都不会让我的生生为难的。”）

“……抱歉。本来是过几天走的，有些事急，需要明天就去M国。”

窗外的月色凉凉，洒在女孩儿银色的头发上，泛着寒光。

（“没关系的生生。约会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是吗？”）

“……抱歉。”

（“生生，不用向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明天早上天冷，记得多穿些再去机场，别着凉，我会担心。”）

“好。”

（“生生，晚安。早些休息。”）

“晚安。”

电话挂断。

月亮可以听见男人轻轻地叹息，“你是我的生生啊……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君宸套上羽绒服，靠在阳台上。

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借着月光，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眸色幽深。

空中，一颗星子划过，离月亮愈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