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航快步走上二楼,看见李育孝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同桌的除了李育孝,还有一个方脸的老男人跟一个小领导。
许航认识那方脸的老男人,照片就挂墙上,黑白色的,缀两束花,人人经过的时候心怀敬意,写着深切缅怀薛副台长同志······
总之,是大领导。
郭肃他妹还管他叫爸爸呢。
许航走到近前跟几位领导打招呼,薛副台长笑语吟吟的,一副和蔼的模样关心许航的工作和生活。
“不用站着,坐下边吃边聊。”
薛副台长亲切说道,边上的小领导立刻让出个身位。
许航也不扭捏,坐下就大口干饭。
薛副台长没着急接着问,李育孝倒在一旁夸起许航,把他近来的工作成绩,积极态度,尤其是征服广告商的出色表现浓墨重彩地说了一遍。
薛副台长笑意更甚,点头评价道:“好啊,我们台就需要小许这样的新鲜血液,只有不断造血,造优秀健康的血,我们台才能不断向上发展,在日新月异的行业环境中,取得立足进步的先机!”
一旁的小领导一脸认同,鼓掌道:“薛台长您说得太好了!听您这番话,可比这顿饭重要多了!”
薛副台长摆摆手,对这马屁不以为意。
许航忽然嘀咕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呗。”
薛副台长脸上的肉抖了抖,猛地绽开笑容,欣喜道:“小许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得好啊!就是有些谬赞了,我哪当得起啊,使不得,使不得!”
那个小领导瞪大眼,跟着薛副台长这几年,哪不知道薛副台长这是满意极了,顿时嫉妒地看了一眼许航,早听说文艺频率来了个文采不错的年轻人,没想到今日一见,还挺机灵?
李育孝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许航,寻思许航这是改性子了?对于许航能说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句子,倒是毫不怀疑。
其实许航就是顺嘴一说,跟那啥满了溢出来一样,太有文采了吧,也是个烦恼,容易让人误会。
他真没想拍马屁出风头,更没想跟小领导装逼,他巴不得低调呢。
薛副台长这时候心情很好地说道:“小许啊,今天叫你过来,除了一起吃个便饭,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康喜书库知道吧,全省前三的大出版社,他们的总编徐远程,看中了你的《鬼吹灯》,愿意以三十万的价格,重金购买你的版权!”
许航听了一愣,三十万,重金购买?
那个小领导按薛副台长的吩咐,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合同,让许航签字。
李育孝也在一旁道:“小许啊,除了这三十万,我还为你争取到两万块的个人补偿金。何原治是康喜书库旗下的作家,他抄袭你的事,康喜书库也承认,但相比于对簿公堂,他们更希望庭外和解,所以在台里和康喜书库达成合作关系后,官博把相关的圈博给删除了。”
许航眉头皱起,关于官博删博的事是明白了,但台里和康喜书库达成的合作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领导见许航还在发愣,催促道:“小许,赶紧把字签了,这个条件在台里可是独一份,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许航摇头,反问道:“何原治抄袭的事,怎么算?”
小领导脸色一冷,说道:“康喜书库买了你的版权,何原治写得书,自然算是有版权的同人作品,合法正规,还能怎么算?李总监不是已经为你争取了两万块个人补偿了吗!怎么,你还不满意?”
许航依旧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不打算把《鬼吹灯》的版权卖掉,何原治抄袭的事,我也不打算庭外和解。”
薛副台长一听,脸色立刻也冷了下来,盯着许航很不满意。
李育孝赶紧劝道:“小许啊,你怎么不明白呢!这次啊,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全台将来发展的大事!除了你的《鬼吹灯》,康喜书库这次还跟台里达成了协议,将对台里各个节目的原创内容删选整合,以图书形式向外出版!以康喜书库的实力,这次可是台里开源创收,发展壮大的好机会!你要有全局观,不要意气用事!”
许航没说话,低着脑袋似乎有被说动。
李育孝立刻又道:“好比昨天来的几个广告商,为了能让他们投资节目,我们可是花了好一番心血吧?如果和康喜书库达成合作,顺利展开,以后,节目的收益可就不用指着广告商了!不说图书市场上的收益,光是版权,像你的《鬼吹灯》,就足足能卖三十万!
“三十万,这可都是你的个人收益!小许啊,醒醒,加上康喜书库赔偿给你的两万块,那就是三十二万!顶你几年的工资?能干多少回事?不比你的意气之争来的划算?好好想想!”
许航张口想说什么,薛副台长忽然又道:“小许毕竟还年轻,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不把钱当回事,可以理解。但是小许啊,我要提醒你,真要上了法庭,赢得多半是你,可最后的收益,比起现在的三十二万,到你手里的,顶多就几千块,你要考虑清楚了!”
那个小领导也道:“小许,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康喜书库这次是为了何原治,才愿意出三十万的高价购买你的版权,你不要以为一本盗墓小说,真值三十万!
“而且康喜书库是省里三大出版社之一,你这次拒绝他们,真把何原治告上法庭,就等于彻底得罪了他们!以后要想在图书市场上有所收益,举步维艰!台里也会受你连累,合作告吹!这可是薛副台长几经努力,苦心孤诣的结果,你不要不知好歹,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许航心里一沉,知道对方是在警告自己,如果拒绝签字,得罪的不光是康喜书库,还有薛副台长!
上了法庭以后,眼下的三十二万,更将变成几千块的补偿金!
面对三个领导的灼灼目光,许航内心煎熬,要是三十二万换成三十二场演唱会,说不定许航就答应了。
毕竟那可是三十二场演唱会,多少声望值啊!
可三十二万,相比于《鬼吹灯》的价值,实在是不够看啊!
许航不知道原来世界《鬼吹灯》卖了多少钱,但一两千万总有吧,所以别说是三十二万,就是翻两个倍,许航也不答应!
“几位领导,我想明白了,这字,我没法签。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有一种名叫良心的东西在呐喊:对于抄袭,无法容忍!”
薛副台长一听,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
那个小领导阴恻恻道:“许航,你要知道你做出的每个决定,将来的你都要为它负责!”
薛副台长看了一眼许航,起身离开前说道:“小许,抄袭案开庭后我会到场,希望到时候,你能有所改变。”
望着薛副台长离开的背影,李育孝神色复杂,转头看一眼依旧吃得倍香的许航,无话可说。
这样的结果,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李育孝想起那个冲自己拍桌子的实习生,心头惆怅,可不是每个领导都是他啊,小许这脾气,早晚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