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是华夏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城市。
多个王朝在这里定都,也多次经历战乱,在不断损毁和重建中,展现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每一次的重建,都为它增加了新的变量,带来新的生机。
高大的城墙,巍峨的城楼,都给第一次来到长安的人深深的震撼。
韩铭盯着高墙看了很久,内心不断把它和现代的西安比对。然而,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长安,才是让人心驰神往的圣地。
古朴威严之态,彰显出世界第一城的气势,甚至都懒得去和榜单其他城市相较。
独占鳌头的榜单霸主,有资格睥睨一切。
现在的历史,并不如韩铭之前了解的那样。但历经大兴、大盛,两朝的建设,几百年没有受到战火波及,如此雄城,在公元十三世纪,世界上任何地方拍马都赶不上。
这里是大盛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全国顶尖人才都涌进了这里,是一个风云聚会之地。
“公子,我们快进去吧。”白舟一脸兴奋,有些迫不及待。
看到已经检查完了,韩铭走向一驾马车,上车前,特意冲后面看了一眼。然而车帘始终不曾撩开,他摇摇头,进入车厢。
马成缓缓跨过城门,映入眼帘的则是另一番景象。不谈鳞次栉比的建筑,也不论排列有序的各式摊位,单说这几倍于洪都宽的主干道,立刻显出了大城的风范。
两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着实被震撼了一把。白舟望着热闹的街景,感慨了一声,“这里可真大。”
“嗯,据说这里的人口很早超过百万了,坊市更是数不胜数,以后你可以去逛逛。”韩铭看着庞大的人流,心里也有些激动。
这个人口密度,在现代很多地方都不一定能达到。
至于这个时候的长安有没有百万人,按他自己的逻辑分析,认为应该差不多。不会超过很多,也不会有很大的水分,在一百万上下浮动是最有可能的。
百万人口城市,这是一个硬性指标,在现代也有这个说法。这个时期的社会生产力不高,运输行业也是多以牛、马为主,人口到了一定的数量,供给就会成为大问题。
可经过几朝几代的建设和完善,维持百万人口的消耗,应该是不难的。再多,就会成为负累,不太划算。
走了一阵,白舟突然发现后面的车队转向了,“公子,我们不去公主府住吗?”
说完,他反应过来,拍了自己一下,“是我傻了,你和公主还没成亲呢,住一起不好。”
“小小年纪,什么都知道啊。怎么,想去公主府住?”韩铭调侃了一句。
白舟嘿嘿一笑,“这不是小菊说的嘛,公主府有很多高手。对了公子,你不是说到了长安就让我见见你身边的高手的吗,什么时候啊?”
“骗你的,我一穷二白哪来的高手。那人是陛下派来保护公主的,自然是随公主走了。”韩铭立刻把锅甩给了小姑娘。
“啊?”白舟脸色一垮,很是失望。
韩铭语重心长地说道:“机会有的是,不急。小舟,这个地方与我们那里不同,做事不可冲动,想清楚了再出手。就是忍不住也得忍,回头我会帮你想办法阴死他们。切记,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是,只能来暗的。”
“公子,我懂的。我爷爷说过了,一切都听公子的。他说您一肚子坏水,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白舟自己越说越不好意思。
“那还真是多谢他老人家夸赞了。就是这么个理,我们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要的就是报仇不隔夜。但有个前提,我们必须全身而退,不拿鸡蛋碰石头。”韩铭开启了说教模式。
白舟点头,默默记住了这番话。嗯,公子说得对,那个张明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都没人敢靠近他们家了,菜都买不着,天天喝粥,也真是惨。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马车一直跑到了长安最大的一家客栈,也是秦忆茹在长安为数不多的产业之一。
八方居。
小姑娘起名字还是有水平的,至少不是各个位面都有分店的‘悦来’。
在韩铭入住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人,看到公主的车架进府之后,立刻朝皇城方向而去。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金丝楠木制成的桌案之上,堆满了各式奏章。一位身着明黄色华服,双鬓发白的中年男子,一边在伏案书写,一边听着案之下的禀告。
他不时出言打断,有时又点头,最后直接放下手中的事物,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朝夕相处,同处一室?他们,晚上睡一起?”
单膝跪地的男子立刻冒出冷汗,据实回答:“属下该死,未能第一时间发现公主脱离大队而行,直到勋阳地界,才跟上他们。之前都是山路,想必两人多次在荒野露宿。”
“不过据属下观察,二人并没有越轨之举。在小长安期间,韩铭也是对公主照顾有加,晚上睡在地上。而且……”
“而且什么?”掀开帐幔,皇帝陛下直接走了下来。
“而且,恰逢公主月信之期,韩铭照顾的更是精细,比公主还紧张,勒令公主只能躺在床上。”男子快顶不住了,什么都说了出来,“之后,公主就发现了夏蕴之事,也确定了茹妃娘娘之死与岳将军有关。”
“贺尘,起来吧。这些事她迟早会知道的,只不过比我想的要快不少。”皇帝有些好奇,“那个韩铭什么来头,把我乖乖女的魂都给都给勾走了,还不许我这个父皇插手。”
“谢陛下。”贺尘行礼之后站了起来,开始详述自己得来的情报,“韩铭,今年十九岁,吉州庐陵县临水村人士,今科乡试解元……”
随着他的叙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很是疑惑。
贺尘说完后,便自发护卫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
皇帝无意识地坐回案后,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韩铭,十九岁,庐陵县的,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可临门一脚,就是想不起来。他拿过茶杯,刚把茶喝到嘴里,立刻就喷了。
见皇帝呛着了,一直隐形在案边的一人立刻上前,“陛下,陛下,您不要紧吧?”
皇帝摆摆手,用力抓着伸过来的手臂,“六安,快把那封信拿过来。”
“老奴这就去。”六安应了一声,小跑进内房。
他端着一个黄色锦盒回来后,皇帝一把抓了过来,小心用玉匙开锁,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把压在信上面的吊坠放到一边,第一时间拿出信件确认。
“哈哈哈哈,韩铭,原来是他,我说怎么会如此耳熟。”皇帝一反常态,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下来了,“我的小茹,总算被上天眷顾了一回。”
六安伺候皇帝多年,自然知道很多秘密,此时也是心怀大慰。十年来,这还是陛下头一次这么开心。
“陛下,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您再也不会愁得睡不着了。”
皇帝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
他现在对韩铭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贺尘,把有关公主和韩铭的事全部说来。”
贺尘从两人相识开始,一五一十的讲了所有事,包括吉州的所有作为,还硬着头皮把那晚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只是隐瞒了礼物细节,他也想看到陛下那天的样子。
这个人,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皇帝陛下的脸色十分精彩,对韩铭刮目相看,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至于对方的评价,他内心只稍稍有些波动,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看到两人噤若寒蝉,他笑了笑,“这个说法很实在,朕接下了。”
“陛下……”
“不必如此,他说得不对吗?我若是一个雄主,有男儿的血性,还会让这些人蹦跶这么久?”皇帝自嘲了一声,丝毫不在乎这个说法。
“可事关先皇,这么说未免?”
皇帝摇摇头,“这都是借口,就像此子所说的,只要朕想做,弄死一个人还不简单吗?你们猜,若是他处在我这个位置,会怎么做?恐怕,满朝文武,都会被他杀一个遍。”
“这是个不被规矩束缚的人,遗诏在他眼里,估计还不如草纸好使。他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并且还会借此机会进一步掌控军队。是我让岳父和舅兄寒心了,也难怪他们多年不来看我。”
“陛下,我不为您开脱,可此子似乎太狂了。什么都不清楚,就乱言国事,长居偏野山林,妄图洞悉天机。”贺尘看不下去了,提了一嘴。
“哈哈,小贺,这回你可是走眼了。”皇帝似乎有些开心,“他是特意让你听见这些话,就想让我知道,他不会和我一样。他永远会把自己,把在乎的人放在第一位,别的他才不管。”
贺尘脸色大变,“陛下,我暴露了?”
皇帝微笑点头,“他已经摸透了我的脾气,也看清了小茹在我心中的位置。这是在表态,顺便试探我的反应,再一个也是让小茹快些成长。不得不说,这小子很鸡贼,做事一套一套的。”
“我那个傻乎乎的闺女,这辈子都逃不过咯。不过这样也好,小茹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爱重她,又强势的夫君。六安,去告诉琛儿,就说他皇姐回来了,朕放他半个月的假。”
“是。”六安笑了,“陛下,您这是?”
“怎么说朕也是一国之君,不要点脸面的吗,让一个毛头小子这么说?顺便告诉琛儿,惹他皇姐不开心的人,就住在八方居,还是免费住的。”
六安想到大皇子的脾气,不由得对皇帝竖起了大拇指,喜笑颜开地传信去了。
过了一会,皇帝收起脸上的笑,冷声说道:“小贺,你继续跟着公主,无论谁对小茹下手,可先斩后奏。”
“是。”
大殿空荡之后,皇帝反手看着远处的天空,内心不如刚才那么平静。
终于,连朕的女婿都看不下去了吗?嗯,那还得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