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就不送热水袋了。
凌晨一点多,萧尤实在是不能入睡,顶着心口的烦躁,偷摸小心的爬下床,走之际,还不忘把上铺的被子和枕头都卷走......
萧尤去到后院,顺着菜地里那条小路,往角落的小屋走去。
窗户还亮着萧尤带来的那盏白枳台灯,他刚想敲门,只听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十分动情,却又夹掺着痛楚的嗯啊嗯啊声——
萧尤敲门的手及时收住,僵在离门板不过几厘之处的半空,整个人直接傻住了。
他没见过猪跑,也没吃过猪肉,但好歹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在深山里可没少见野生天然的动物世界!
徐集......
情窦初开,正是风华盛气少年时,这...也很正常。
但......
她好歹出生佛门,佛家最忌女色情欲,这还是在寺庙这等神圣清净之地呢,她怎么能这样!
现在他是敲这门,还是不敲啊?
要进去了,依徐集的性子,说不定会招手拉他一起看.....
再万一,她正在一边看,一边......
萧尤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面露纠结为难,到底还是转身,悄摸摸的来,悄摸摸的走。
作为兄弟,最好的成全,便是在你看片的时候不打扰。
即使回去继续受鼾声的刑罚迫害——
...
徐集靠坐在床头,眸色有些烦躁无语,给王锴发了个再见,爸爸不再爱你】的表情包。
有种恶作剧的短视频,画面和配音全然不对盘,只要你一点开,嗯啊嗯啊的羞耻音便会外扩,要是身边有人亦或是在公共场合,那可想的尴尬。
王锴:徐哥,你之前给的那俩个片都翻烂了,有没有点新的,劲爆刺激点的?】
徐集:滚。】
王锴:红包消息。】
徐集点开红包后,立马回了一句:请稍等!】
王锴:好勒,不急。】
没个俩分钟,徐集往王锴的网盘发送了一部欧同的片子。
这够劲爆刺激吧!恶心不死你个色批!
徐集:出于人性化建议,少撸戒撸!睡了再见。】
王锴:嗯,到手的新鲜课本,我再学习学习,看看有没有可取之处,大哥晚安!】
王锴说完这句后,立马打开了网盘,为将来女朋友的幸福提前做好功课,复习知识点.......
几分钟后,王锴一脸难看地把手机翻扣在床上,手机百分之十二十的音量还在持续播放着。
什么吉儿玩意!
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玩意?
徐集故意的吧?存心想让他更不起来是不是?
还是说,这是徐集的库存?
能让她拿得出手分享的,那应该......
王锴纠结了长达一分钟,到底还是把手机翻了过来。
...
徐集要是早知道这无心之举,扭转了王锴的取向,甚至首先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她指定能打自己一巴掌——
......
早上五点多,萧尤顶着疲惫,眼睑下明显青黑的脸去到小屋的窗户口叫醒了徐集。
徐集本来就比较嗜睡,起床气难免,好在只是顶着一在生气冷冰的脸,没对萧尤动手——
负责下山采买的存量,他早些年干生意,破产欠债,孩子在一次被债主追债的意外中丧生了,妻子也心伤离他而去,他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希望,便入了露山寺的门下。
存量近四十多岁,头脑灵活,生意人的口才和做派都在他的骨子里,露山寺大多的洽谈,以及露山寺如今的财务,都是他。
侧门口,存量早就坐在一辆柴油三轮车上等着了。
后车里放了俩张小板凳,那是专门为徐集和萧尤准备的。
俩人爬上去,徐集拍了一下车板,存量拧动把手,发动机的噪音立马响起——
徐集和存量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身边的萧尤眼皮子耷拉着,有些撑不住一晚没睡的困意,脑袋刚依着车身铁皮,震得他顿时清醒.....
徐集当然注意到了萧尤的疲惫,随口问及了一句:
“怎么、没睡好?”
萧尤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脑袋一歪,靠近徐集,小声哔哔:
“你那几个师弟全是打呼噜的,一整夜都没消停,我实在是没办法合眼。”
徐集:“......”
她还真没注意这么个细节。
“那你下次......”
徐集刚想说下次别再来露山寺了,只见萧尤看着她,同时打断:
“你稍微坐过去点,让我靠一下行不行?”
徐集:“......”
她想说,下山的路程不过十多分钟,一会到山脚就该下车了,靠什么靠!
不知为什么,她口行不一,挪了挪屁股下的小板凳,把胳膊撑开了些。
萧尤挽唇,束着丸子头的脑袋往身边一歪,靠在了徐集的肩膀处......
徐集脖颈忍不住往另一侧撇,似有些排斥抗拒这样的亲昵动作。
这都什么事啊,不应该是她靠着他的肩膀才更理所当然吗?
[她含情娇羞地看着萧尤,随即挽唇淡笑,将她的光头倚在他的肩膀处......]
呕——
徐集吐舌作呕状,这画面,她想想都吐。
徐集忍不住嫌恶地看了一眼肩膀处用木簪束起的丸子头,这丫是拿了女主剧本吗?
她要是坐这个动作,就呕胃,怎么偏萧尤就这般自然?
甚至还带了点该死的唯美?
从她这个角度见着的萧尤五官,眼睫纤长,鼻梁立挺,那唇,也是带着好看的自然粉......
那如花瓣的绝美唇形,一下便勾起了在寝室那个醉酒的吻,徐集脸色更难看了。
哇,她胸口怎么能这么憋屈复杂呢?
难不成,她是在嫉妒萧尤吗?
呸!
她除了头发没他长,腿没他长,吉吉没他长,他还有什么长处能让她嫉妒的?
下山路不过短短十七八分钟,自从肩膀处多了些重量,徐集的心理活动就像是海潮似的,一茬接着一茬,从未如此活跃乱想过——
存量热情,下山后多开了十几公里,送他们去了地铁站。
徐集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扯过肩后的帽衫,遮住她太过注目的光头,连叫都没叫睡地正是安稳的萧尤,直接起身,害的萧尤身形不稳,顺势栽倒在一侧。
他睁眼,迷茫地看着徐集已经跳下车的身影,连忙起身跟上。
地铁上。
萧尤一坐下就往徐集肩膀上靠,大有再继续睡的样式。
地铁上人多,徐集有点不乐意,耸了耸肩膀。
萧尤的脑袋跟着那肩膀一抬一低,就是没那个自觉识趣要离开摆正。
徐集:.......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过几站,渐渐,涌上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徐集歪她肩膀处睡觉的萧尤俩人身上多看几眼。
看穿着和平整的胸前,以及那略突的喉结,不难判断出睡着的那人是个男生。
可那脑袋上用木簪束着的丸子头又实在是太过突兀......
尽管只是睡着,不难看出那五官的绝美,定是个帅气的哥儿。
再看那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小哥,尽管带着口罩,可露出的那桃花眼儿好看极了,尽管透着凌厉的躁意,偏偏就是因此更带吸引力。
徐集实在是不想这般吸引,尤其是看到有几只对准他们方向的手机,不耐更是盛烈。
男人依在男人的肩膀上,本就会招来些打量,但凡萧尤或者她,其中有一个是丑逼,也不至于会惹来什么过度的目光和猜想。
徐集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抽下了萧尤头上固定丸子头的木簪,长发瞬间散落下来,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能不要别把照片发出去吗?我跟我女朋友交往的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可以吗?”徐集难得温柔,对着一个坐他们斜对面正把后置摄像头对准他们的女生说。
被点名的女生顿时窘迫,小声解释:“我没有,我就是在看手机......”
徐集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戳破,她后面的玻璃窗都反射暴露了......
徐集一门心思只想着快点到站,全然没见着,那黑色发丝下,萧尤的唇角忍不住微抿......
一出地铁站,徐集便黑沉着脸,从口袋里数出俩张一块纸币:
“你往前过了十字路口走个百米就有公交车回秦北。”
萧尤不知道徐集又在生什么气,低低地问:
“你要去哪里?”
“兼职。”
“嗯?你还有其他兼职吗?”
“关你屁事!”
“我能去看看吗?”
“......”
徐集扶额,实在是头疼无力极了。
不管她再怎么甩脸凶喝,萧尤都是一副温和退让的语气。
实际上,徐集完全招架不住这种以退为进的软刀子。
萧尤硬要跟,她骂也骂不走,索性任由了。
她也是突然想到,要是让虞姐看到萧尤......
......
追光网吧。
徐集眼见着虞欣然和萧尤俩人的面面相顾,一个脸色略尴尬,一个满是意外惊喜。
好一会,虞欣然这才回过神来,问徐集: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徐集轻描淡写:“路上碰到了,想着你好这口,就硬是把人给你拉来了。”
这话里的暧昧,萧尤没听懂,虞欣然却瞬间懂了。
她染着小粉指甲的手搭在徐集的肩上,“干的漂亮,中午姐请你吃火锅。”
徐集仰着脸,看着虞欣然眼里对萧尤的虎视眈眈,坐地起价:
“就一顿火锅?”
“那再加一顿烧烤。”
徐集这才满意挑眉,继续收拾被虞姐造得乱七八糟的桌面。
萧尤有些似懂非懂地看着前台内的俩人,这是......当着他的面达成了交易?
萧尤还没缓明白,虞欣然已经从前台迈着她的小短裙出来了,笑颜如花:
“道士哥哥又来上网啊?要不我再给你开个包间?”
萧尤像是触及到了不好的记忆,连退后了半步,面露为难不安,跟徐集打了声招呼:
“那个,我也还有事,我先走了。”
“欸?”虞欣然傻住。
萧尤已经快步转身,一双大长腿那步子迈的哟,就差落荒而逃了。
虞欣然:“......”
她偏头看向前台里抿唇忍住笑意的徐集,整个人一下不好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长得也不差啊,至于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避之不及?
徐集嘴角笑意泛开:“你有猎过小白兔吗?要耐着性子矜持等待,步下陷阱后,等他落套,才可拆皮吃肉.......
像你?一见着小白兔就像是没吃过肉,滴拉着口水的大灰狼,逃跑是本能好吗!”
“鬼扯!”虞欣然辩驳:“小男生最喜欢有阅历的成熟女人,男人躺着也是很爽的!你懂个锤子!”
徐集翻了个白眼,“你懂,你懂怎么还把人小男生吓跑了!”
虞欣然一滞:“......那还不是因为场合问题,他害羞,放不开,你等我约他单独出来。”
徐集有些没救地摇了摇头,直接来劲放狠话了:
“你要是能把他约出来,你叫我吃屎我都不带楞的!”
“行!”虞欣然也杠上了:“你给我等着!”
要搞不定一个小弟弟,她这么多恋爱不是白谈了。
......
九点十分。
萧尤人生地不熟,几番周折,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张叔推荐的那个健身馆。
萧尤也才明白,所谓的陪练,竟然是当移动的人形桩子。
教练带着他几套标准的陪练动作走下来,竟然直接让他去陪客户练习了——
反光玻璃的休息室,张叔就站在玻璃前,直直看着萧尤那笨拙生涩的动作,有些出神。
店老板就在沙发上坐着,见张叔太过注意外面的那个晚辈后生了,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张爷,这小子什么情况?您家亲戚吗?”
陪练是随便上来都能当的吗,好歹也算是辅助形的教练,找个连铁都没摸过的小白塞给他,不就是想混点工资,给那小子找份消遣就完的事吗?
张叔扭步回过头去,眸光似有几分不善,只因老板阿石嘴里称萧尤为‘小子’。
这一眼,看的阿石顿时脸僵,坐地也端正了不少。
张叔这才收回视线,再次看了一眼窗外状态渐渐有所好转的萧尤,一声低沉吩咐:
“给他一双拳击手套,叫阿金上去,给我把人往死里打!”
老板阿石:“......”
合着不是亲戚,是仇家啊!
阿石站起身来,脸色略严肃了些:“要不把人拖隔间去吧?”
公共场所把人往死里揍,这多少有点太过张扬了。
张叔:“不用,就在台上。你要是怕,那就清场。”
阿石:“......”
好吧,您老任性,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