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举着盾牌的先锋兵到达城墙下时,城上的守军则是往底下投掷着石头和烧开后的金汁(粪汁)。
虽然有着盾牌护体,还是有不少新兵晃晃悠悠,不敢上前。
甚至有人被烧开的金汁烫到,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快把他拉走!”有老兵看到这一幕不悦地说道。
在战场上,这可是取死之道。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被城墙上的后金兵用石块集火,给活活砸死了。
这个被砸死的家伙,也算是给身边士气爆棚的新兵们浇了一盆冷水。
“快把云梯架上去!”老兵们可没空关心这个新兵蛋子的死。在战场上,死人再常见不过。
缓过神来的新兵在老兵们的带领下,终于是架起了云梯,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一些腰间带着钩锁的则是把钩子那一端往上扔,钩住城墙凸出来的部分。
城墙上的守军则是搬来更大的石块,想要将爬上来的士兵都砸落下去。
有经验的后金老兵则是拿着短柄斧头,挥舞着朝云梯砍过去。
这些云梯顶端都带有铁钩,可以牢牢挂在城墙上。
有猎人出身的后金兵拿着弓箭,对着底下放箭,往往一箭就能带走一人性命。
但随机他也遭到了集火攻击,几个老兵从背后取下来火铳,勾动扳机,‘轰’得一下就送那后金兵去见老奴。
尸体则是一下就栽倒下去,摔得不成样子。
“贝勒爷,可以发炮了。”随着后头冲锋的人群越来越多,李永芳提醒多尔衮道。
炮手将大炮上盖着的红布取下,将实心炮弹塞入炮身中,炮口对准了城墙下的进攻军队。
“曹爷,鞑子要发炮了。”有眼尖的人看到海州城头的红衣大炮,提醒曹毅道。
在李同泽面前,曹毅只是个普通人,但在其他人那里,曹毅就摇身一变成了曹爷。
“鞑子有炮,咱也有。”曹毅拿着单筒望远镜对准海州城的城墙上看,将后金方面的动作看得清清楚:“快去将大将军炮请出来。”
大将军炮就是辽西战士人们对阿姆斯特朗炮的称呼。这三门后装火炮一推出来,野战军的士气更加高涨了起来。
“冲上去,冲上去!”有人左手持盾,右手拿着大刀,不要命般的向着城头猛冲。
三步并作两步,没几下就跑到了云梯那,开始攀爬上去。
“快,快发炮!”感觉到野战军的攻城力度猛然加大,城头守军也坚持不住了。纷纷喊着让红衣大炮开炮。
多尔衮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很憋屈。什么时候,建州女真也沦落到守城这种境地了?
他看着底下如同蚁群一样的士卒,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建州八旗。
那时候,他们驱赶着辽东汉人,强迫他们蚁附攻城,再配合内应,间谍,将整个辽东窃取入手。
而如今,却是攻守之势异也(指进攻和防御的对象互换了)。
炮手将一端烧得通红的铁条放在引线上,引线燃烧并顺势点燃了火药。
“砰”地一声,从炮口里飞出去一个实心铁球,看上去以一种慢悠悠地速度往底下飞去。
这炮弹看起来没甚么危险性,似乎用手都可以接住。但是众人却知道,如果谁碰到一下,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碾成肉泥。
实心炮弹受重力影响往下掉,砸在一辆牛车上,将整辆牛车咱得四分五裂。
旁边有三个战兵负责看护这辆牛车,此时躲闪不及时,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被那炮弹砸穿了胸口,留下血肉模糊的场面。
还有一名战兵位置站偏了一点,只是被碾断了脚掌。
然后又是‘砰’,‘砰’几声,海州城头又发了几门炮弹下来,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至少造成了三位数的伤亡。
野战军原本高昂的士气顿时消退了不少。
城头上的守军则是欢呼了起来,往下扔擂石,滚木时的力气都增加了不少。
多尔衮乘机派正白旗战兵上前,将城头上原先的镶蓝旗兵马收回来,好生修养。
原本休息着的正白旗生力军加入守城,顿时大大强化了防御能力。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幸运儿冲上了城墙,也很快被杀退。
“我们的炮呢?怎么还没有好!”曹毅看到这种场景,心里很不满,言语态度上对己方的炮手很不友好。
“曹领军,我们只有三门炮,而且炮手都是新近招募,怎么能和鞑子比?”炮手营的领军叫做严学真。
他不仅是军户出身,祖上曾经在神机营里当兵,跟随永乐皇帝追亡逐北(五征蒙古)。祖父万历时入朝作战,不幸牺牲。
从那之后,严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境况是越来越差。到他这一代,更是连辽东老家都被建奴鞑子占据,逃到辽西求生。
如果没有李同泽强势插入此方世界的历史,严学真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直到满清入关,神州大地一片胡腥,文明陆沉三百年。
所以当李同泽的野战军招募原先辽东汉人时,严学真立即就参军入伍。
因为自己曾经接触过火器的缘故,就被李同泽指派为管理炮营的领军。
曹毅也知道对严学真发火没有道理,但是感情上任然接受不了这种损失。“你的炮要是再不好,我就要鸣金收兵了。”
“火炮准备好了。”炮手忙的满头大汗,这时候顾不得去擦,赶紧起身对严学真汇报。
末了,他补充一句:“只是这炮是新铸,还得试射一两发用来调整火炮。”
显然,他也听到曹领军鸣金收兵之语,显然赞同。不然若是试射打到了自己人,到时候全军上下不知道要怎么看炮营。
曹毅嘴上说着要撤,但是真要他下令,又有些不肯。
步军要是什么都没有建树就撤军,显得他太过无能。炮营若是立了功,到时候整场战斗的功劳恐怕都被严学真夺去。
严学真看出了曹毅犹豫的原因,说道:“曹领军不妨将前军先锋撤回,稍作休整。待我炮营轰击海州城后,再猛攻海州,到时候就能一战而下。”
这话就说的很有水平,照顾到了曹毅统领的步军。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传令兵喊来,命令收兵撤退。
片刻后,战场上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野战军的战士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这时候和退潮的海水一般,又退了回去。
只留下布满血迹的城墙和城墙下摔下去的敌军尸体和己方战死战士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