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细微的呼救从一个奇怪的地方的一个奇怪身影那里传来,好似一把细长弯曲的剔骨尖刀直接钻入丁广的灵魂深处,丁广直感到毛骨悚然,后背脊发凉,他似乎动不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影子般的存在,他脑子飞快的运转,“他是谁,是人是鬼?我是怎么到的这里?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想到“地方”这个词,丁广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在一个山上吗?耿憨哪去了?吴华哪去了?这时,丁广终于从嘴里发出一声野兽嘶吼般的snn,眼前的画面骤然消失,丁广眼睛一睁,抬头一看,自己仍然坐在那个光秃秃的山上,耿憨还是坐在身边,低头打着瞌睡,吴华也直挺挺的躺着睡觉。
丁广惊魂初定,一摸脸上,全是汗水,且头疼欲裂,难道刚刚是一场梦?丁广有些不确定,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又是如此的真实,这可以说是丁广做过的最“现实”的梦了,仿佛一切就在眼前,不仅能看到听到,还能感受到,那大殿的阴暗冰冷,那影子的孤独寂寞,那声音的急切无奈,这一切都像是一个万年女鬼在跟丁广交流,可偏偏声音又像男的。想到是女鬼,丁广再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必须马上走!他起身踢醒了耿憨和吴华,二人在迷糊中睁开眼睛,似乎不太满意丁广为什么要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叫醒他们。可是丁广催促再三,于是他们俩也只好奋力站起,继续往山下赶路。
丁广在前面带路,走向刚刚看到的灌木丛,心中却回忆着刚刚的那个梦境,刚想跟耿憨和吴华哥俩分享一下,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他问耿憨:“你赶快看看时间,我们睡了多久?”。耿憨奇怪撇了一眼丁广,在这个荒山里,时间有那么重要吗?他看了一下手机,说:“现在快凌晨5点了,好家伙,我们在这鬼山上将近10个小时了”。丁广听到耿憨说到“鬼山”二字,只觉得后背又是一凉,赶紧加快步伐走到灌木丛边,刚刚在远处看到的那根竹子有半米多长,这走近一看发现有其实有三节,翠绿中点缀着一些紫色斑点,拇指粗细,超过一米高了,竹本植物在水量充沛的情况下,一夜长高几米都是常事,这里长竹子,而且还在快速长高,说明这附近肯定有水源。一想到这里,丁广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要冒烟了,嘴巴里连唾液都分泌不出了。
丁广招呼吴华二人一声,叫他们跟上,转身走了几步,心中一动,又折回来到灌木丛处,自己的腿又酸又痛,把这个竹子掰下来不是刚好做个登山杖吗?于是丁广在竹子根部用脚把竹子踩断,把竹子拿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感觉重量和粗细刚好就手,摘掉竹身上的几缕枝叶,立马成了一个不错的手杖。耿憨看了啧啧羡慕,说道:“你看,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人会制作和使用工具。”吴华在一旁笑道:“而且人是社会性动物,广哥这是要拉人做丐帮帮主呢,嘿嘿”。丁广也嘿嘿一笑,说:“你们是在嫉妒我”。三人依次穿过灌木丛,再走几步,眼前的景色似乎陡然一变,到处是灌木丛,郁郁葱葱,三人六只脚都已经踩在草地上了,不远处已经可以看看影影绰绰的树木了,闻着草木的芳香气,空气也格外清新,三个均是精神一振,这个环境跟之前的荒山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丁广说:“看来我们已经下到山脚了,一会天亮了要找几户人家应该不难,毕竟我国有13亿人口,哪都有人住,你们看看身上有钱没有,买食物买水住宿都要花钱的”。耿憨和吴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广哥,现在钱都在手机里,谁还带着现金满世界跑啊。”丁广无奈,说道:“那你们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嘛?”耿憨把手一伸,露出他的那个老古董手机说:“就这个手机了,一有信号就能打电话,我这是最实用的装备”。吴华把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拿出一张公交卡来说:“我这张公交卡上面还有70多块钱,只要找到了公交车,我请大家坐车。”这张公交卡两面已被磨得发白,光滑无比,一看就是老物件,耿憨摸了摸这张公交卡说:“哟,这卡有年头了,是n时期传下来的吧?”对于耿憨的揶揄,吴华倒也无所谓,“这是我第一张公交卡,一直用到现在了。广哥,你身上有钱吗”
丁广两手一摊,左手是一个小孩掌心般大小的扁平的指南针,丁广特意带在身上的。右手则是几张百元大钞,吴华刚准备伸手去拿钱,丁广把手一缩,“不用数了,就400元钱,幸好我还带了点现金,不然我们三个非挂在这里不可。”耿憨吴华一声欢呼,最要紧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吴华一指远处的树林说:“那我们再走一段路,广哥你先看看那边是什么方向?”。耿憨打开手电筒,照着丁广右手上的指南针,丁广笑嘻嘻的打开指南针一看,却见指针仿佛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丁广拿着指南针四处走了走,指针还是不动,这可是咄咄怪事,这里没信号就罢了,难道连地球磁场都没有了吗?
“会不会是指南针坏了?”吴华问道。“不能够吧,白天还用得好好的呢,再说,就算坏了,指针也不可能一动不动吧,怎么可能坏得这么彻底呢?”丁广使劲拍怕指南针,看来还是徒劳。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找到人问个路,比什么针都管用。于是三人很快把这个事丢到脑后,继续向远处树林前进。
不一会三人走到了树林的边缘处,一边走着,丁广又想起刚刚睡觉时做的那个梦,心不在焉的问耿吴二人:“你们觉得这世上有鬼吗?”话音刚落,丁广突然发现有个黑影就站在离自己不到2米远处,似乎伸手就能够着。丁广这时内心的恐惧再也无法压抑,撕心裂肺的一嗓子嚎叫出来,手舞足蹈中,身体直接往后一倒,配合着丁广肥胖体态,声音和形象都如同杀猪一般,幸好耿憨在后面抱住了他,才没摔在地上。耿憨和吴华被丁广吓得不轻,脸全白了,像敷了面膜似的。这一嗓子嚎出来,总算是把恐惧驱散了一些,丁广这才看清对面这个人,这人在月光下看着甚是年轻,身形挺拔,五官清秀,却做了一副道士打扮,布衣芒鞋,浆洗得干干净净,头上梳个发髻,腰间别个小香囊,本来是一帅哥,却被丁广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吓破了胆似的,眼神惊疑不定的在丁广三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双手更是微微颤抖,气氛尴尬凝结,丁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就这么失态。
实在讲,在这里碰到个人谁能不害怕?丁广三人是迷路了,也很想碰到个人问路,但绝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谁这么晚不睡觉还在外活动呢?很显然,这哥们也是这么想的。四人站着对视了几十秒,像极了古龙里的大侠对决场景,幕天席地,皓月当空,对手凝视,气势在交互中相继升腾。只见吴华腰背挺直,从三人中往前一步踏出,随即便站立住,两脚不丁不,双手一抬,两掌一并,微微欠身,说道:“啊,啊,阿弥陀佛,请问道长”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那道士一声怒吼:“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吼声,三人又被吓了一跳,丁广在耿憨的怀中更是感觉耿憨的身体往上一窜,随即四人又进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丁广三人是不可能真的“滚”的,好容易看到一个活人,怎么也得套点情报出来不是?眼见这道士的脸上闪过几次犹豫不定神色,再一次依次打量丁广三人,似乎下定了决心,双唇一抿,竟然向丁广微微一点头,然后转身快步走进树林里面,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消失在了树林的黑暗中。
丁广挣扎着站起身来,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捋顺整个事情,这哥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他是怎么出现的,就像鬼一样飘到他们身边,只说了一个字就走了,在态度上,前倨后恭,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自己那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镇住了他,从而赢得了他的敬重?因为很显然,他的那声“滚”字,虽也颇具威力,但是跟自己那发自灵魂深处嚎叫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他那只是走嗓子,而自己是走心。
“你们走在我后面,有没有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丁广问他们两人,耿憨和吴华都摇摇头,吴华想了一想,说道:“看当时那个情况,只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在那里,而我们三个是向他走过去的。”丁广奇道:“那为什么我们谁都没注意到,那可是个大活人啊。”耿憨突然说:“谁说一定是个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