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锦聿开了口,轻声唤着苏暖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
“嗯?”
苏暖把药碗放旁边的桌子上,端着粥过去,一般来说吃了饭才能吃药的。
锦聿见她走近,想要把粥端起来自己喝,可是手动了动,没能抬起来。
“大夫说你的旧伤复发,暂时不能动了。”
苏暖坐到床边,用勺子舀出粥,“诺,快吃吧。”
锦聿眉头动了动,显然让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小女孩喂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没办法,自己手动不了,只能这样了,他张开嘴吃了进去,粥是用肉沫熬的,有股肉香味,一口下去能暖到人的心坎里去。
粥放的久了些,已经不烫了,只有些余温残留,苏暖一口一口喂他吃完,拿过药碗给他喝下。
锦聿皱了皱眉,没有多说,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药有多苦,苦到他不想喝第二次。
苏暖从包包了掏出一块糖块,二话不说塞进了他嘴里。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糖是和苏悦逛街时买的,她不怎么喜欢吃,苏悦非要塞给她,说什么两人一人一份,不能厚此薄彼。
她若是不要,苏悦绝对不会吃独食的,这才放进了包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用处。
苏暖把碗放桌上问:“你不是在兵营村吗?怎么会跑出来?”
自从上次一别,就没再见过他了,苏暖就很少去过兵营村了,不是不想去,而是太忙了,没时间去。
锦聿眸光一闪,毫无波澜道:“想出来挣点银子用,我不想白吃白住。”
苏暖看他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说谎,不过并没有拆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有不是吗!
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怎么成熟,说谎都不会,来挣银子会搞成这副模样,衣裳破烂不堪,身上的味道老远都能闻的到,这得多久没洗澡才能发出来的味?
苏悦找苏暖半天没找着,于是想来这间房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暖宝,你在这儿,我找你老半天了。”
苏暖小短腿一跳,跳下了床,“找我干什么?”
“你看见药碗和粥碗了吗?我吃完饭就不见了。”苏悦记的清楚,娘亲就是放在饭桌上的。
随即苏悦瞥见了床边桌子的两个白色的碗,她走过去看,“原来到这来了!”害她找了许久。
苏暖尴尬的挠挠头,解释道:“我看你吃饭吃的开心,我吃完了觉得无聊,就拿过来喂他喝了。”
她其实不是无聊,而是想到小男孩躺床上昏迷不醒,心疼摆了,那么小一个却伤成这样。
“哦。”苏悦看向锦聿,眼睛一亮,好好看的哥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家住哪里啊?”
锦聿见她没有坏心思,又是救他的人家,冷着脸回道:“锦聿,十岁,没有家。”
回答简言意骇。
这让苏悦后面的问话生生止住了,好凶哦,怎么那么冷?
“暖宝,我先出去玩了。”苏悦拿着两个碗落荒而逃,长的是很好看,可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太凶了,她还是早些走吧。
“十岁?”苏暖讶异,“你看起来好高,才十岁吗?”
这是苏暖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和年龄,这个年龄实属吓了她一跳。
锦聿看起来应该有一米六二左右,才十岁吗?苏暖不敢相信,苏怀涑今年十五了,不过一米六五,锦聿十岁就这么高?
她一直以为十四五岁了勒!
锦聿一顿,他十岁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吗?
“嗯,我确实十岁,我家里人都很高。”
他爷爷一米七五,奶奶一米七,爹一米八五,娘亲一米七六,他的身高有什么问题吗?
“哦,好吧。”苏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短腿,好心塞,她还有两月就六岁了,身高只有一米一,她不会长不高了吧!
她这副模样,再结合她刚刚的问话,不难猜出她在想什么。
锦聿嘴角含笑:“你还小呢,会长高的,不用担心了。”
她跟自己妹妹真的很像,不是说长的像,而是性格一模一样,非常讨人喜欢,只要看着她,心情都变好了。
苏暖嗯了声,还在为自己的小短腿悲痛。
锦聿看她低落的样子,很像上去抱抱她安慰安慰,妹妹哭的伤心时他就抱在怀里安慰,一会儿就不哭了,可惜他的手动不了,不能抱抱她。
苏暖低头想了一会儿想通了,管她矮不矮的,矮一样能走路。
她对着床上的锦聿道:“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喊一声就可以了,我能听得见的。”
锦聿目送小女孩离开,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嘴角的笑意冷了下去。
他本就不爱笑,只不过对苏暖笑而已,因为苏暖让他记起了心底深处的温暖和柔情。
锦聿慢慢躺下,闭上眼睛,思绪开始涣散,恍惚间他想起三岁的妹妹在他怀里撒娇的情形,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瞥过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奶声奶气的嗓音喊:“哥哥,爹爹他打我了,可疼可疼。”
她的语气里饱含诸多委屈和哭腔,他心疼的不行,一直低声轻哄。
还有爹爹严厉的管教,娘亲温柔的声音,爷爷和蔼的面容,奶奶慈爱的眼神,这些回忆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眼眶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锦聿咬紧牙关,伸出胳膊怀抱在一起,身体抖的不行。
饶是他装的再冷静,再冷傲,内心却一直惫受煎熬,无助和凄凉在心底蔓延,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不是奇灵国的人,而是龙灵国的人,龙灵国人身材高大,多加锻炼身体,便能练出一身发达的肌肉。
他的爹爹是龙灵国从一品大将军,掌管一半兵权,爷爷是正一品太师,一家人本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却遭人陷害,说他爹爹和爷爷要造反,证据确凿,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锦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惨遭斩首示众,三岁的妹妹也不能幸免,他跟着师父游历在外,幸免于难。
等他再回来时便听到了这个噩耗,整个龙灵国都在缉拿他,若不是有师父,他就死了。
师父是奇灵国的人,与贤王有一些交情,给他弄了户籍,得已在奇灵国生存下去,龙灵国在通缉他,是不可能回去的了,他们已经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