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其正会气成这样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不比现代，去参了军都是要上真正的站场，那是在刀尖上舔血，没有点真本事的，一上就没了性命，谁家的父母舍得自个儿女出个什么意外。

不然苏二狗家宁愿卖了田，也不愿让自己儿子去。

其实这件事苏老爷子的态度由为重要，因为只有他能决定苏怀涑能不能去，什么时候去。而苏其正是个听话的儿子，他的意见苏其正肯定会认真听。

眼见苏其正就要到近前，高高举起的手就要落下。

苏怀涑闭上了美眸，没有躲闪。他记得清楚，从小到大，这是爹第一次打他，以前不管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爹只会坐下来和他讲道理。想必这次真的气急了，才会动手。

“住手，闹够了没？”

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在安静的屋里震起一丝波澜。

众人寻声望去，面上毫无波澜的苏老爷子此刻有了一丝变化，他微蹙着眉，紧绷下颚，语气带着质问：“怀涑，就你这不上不下的手脚功夫，去了也只会白白送死。”

苏怀涑紧紧握着拳头，想反驳他的话，可阿爷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为了不让他们失望，他要忙里偷闲才能练习，练习的时辰屈指可数，对付普通的家丁还成，一但上了战场只有送命的份。

可就让他这样放弃，他做不到，他动了动唇，反驳的话却说不出口。

突然，苏老爷子的话锋一转，他淡淡道：“不过你要真想去，阿爷也不会阻拦，可你自个要想清楚，你去了回不来，家里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大孙子的异常他早有查觉，陪着大孙子去买书，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看向角落里的兵书，习字时也心不在焉。

苏老爷子一直在等，等着他坦白，没想着到最后，还是自个发现了，他才提出来。

担心吗？肯定会担心，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每个人都有自个的思想，谁也阻止不了，一味的阻拦只会将两人之间的情感越推越远。所以，他尊重家里每个人的选择，大儿经商也好，小儿子走科举的路也好，大孙子想去参军也罢，他都不会阻拦。

可前提是他们得保证自身安全下，再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苏怀涑猛的抬起头，他要是没理解错的话，阿爷刚刚的意思是同意他去的？

苏其正瞪大双眸，不敢置信的看向苏老爷子，“爹，不可！”

这么危险的事，他爹为什么会同意！

苏老爷子摆摆手：“老大，儿孙自有儿孙福，年前因你的识人不清，欠下一笔巨款，若是那时我不让你经商，你会怎么样？”

苏其正呆住了，他小时就喜欢跟村里的女娃过家家，拿叶子当银钱，做起了小生意。他最想的事就是以后能成为大富商，不是因为银子，而是喜欢做生意时的快感，与人做成交易的一瞬间，心里的成就感无与伦比。

若是不让他做生意，他肯定会难受的。爹说的对，涑儿跟他一样，都有自己喜欢的事，不能割舍，可就这样让涑儿白白去送死，他也是不愿的。

那可是他儿子，亲儿子啊！

就是隔壁的苏武断了一条腿，他都难受的不行，若是儿子有个万一，他可怎么活。

苏老爷子瞧见了他眼里的挣扎继续道：“等回了家，我会去寻个厉害的师父回来教涑儿，只要那位师父没有点头，我决不会让他去！”

随后看向苏怀涑，他严肃的道：“你可有意见？”

苏怀涑摇了摇头，面上的喜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没有意见，全听阿爷安排。”

他怎么可能会有意见，阿爷的态度已经够让他欢喜的了，只要阿爷不反对，他怎么样都行，就算等个四五年，他也是同意的。

苏其正还想再说什么，苏老爷子冲他摇了摇头，端起桌边凉了许久的茶一饮而尽，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他面上看着平静，可心里的纠结谁也不知，做出这个决定他想了许久，想的心烦意乱，最终还是同意了。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他不想涑儿以后行同行尸走肉，只会照着他们的话去做。

苏其正也闭了嘴，怔怔的看了苏老爷子许久，见他没有任何动作，才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苏怀涑脸上的笑意一时之间跨了下去，扭身就要去追。

苏暖拉住了他，软软糯糯道：“事情来的突然，大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你让他一个人安静呆会儿，相信不久后会想通的。”

苏怀涑犹豫再三，点了点头没有去追。

“你爹也是为你好，让他想想吧。”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还有几日就要考试了，是要继续考还是回家，你自己选吧。”

苏怀涑坚定的说：“考，要考的。”

虽然阿爷已经同意他去参军，可是家里培养了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能高中，不可能这个时候说放弃就放弃的。

苏老爷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要考，那就努力些，让你爹娘高兴高兴。”

“我会的，阿爷。”

苏老爷子点头，没再言语，转身出了屋子，心里乱的很，他要出去吹吹风，散散步。

苏暖小跑追上去，奶声奶气的小奶音在后头响起：“阿爷，你要出去吗，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听见这声音，苏老爷子烦闷的心情一下子散去不少，他背着手，扭头看向小跑奔来的小小苏暖，笑呵呵道：“好，暖宝跟阿爷一起，阿爷买好吃的给你吃，好不好呀？”

苏暖来到苏老爷子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甜甜的道：“好，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吃食。”

她掰着小指头数：“糖葫芦、糖、糕点、点心、馄饨、还有……唔，还有好多好多。”

苏暖怕苏老爷子一个人会难过，这才跟了过来。

苏老爷子顿身点了点她的鼻尖，“真是个小馋猫，吃那么多小肚肚可是会疼的哦。”

苏暖咯咯笑出声，调皮的做了个鬼脸，“阿爷是大夫，肚子疼了可以让阿爷治，我才不怕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