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看着还不错，摆放的挺整齐，虽然没了飘在空气中的菜香味和热气腾腾，但是应该会好吃的吧？

苏其元掩面干咳两声，不好意思看苏其正，他回来的太晚，菜已经冷了，好在不是大冷天，不然肉菜得冒出油花来，想吃都吃不了。

苏其正吃完，让苏老爷子开了一服止拉肚子的药方子，等明日他去取药回来煎，再给儿子喝下去，刚才瞧着挺严重的，还有几日就要考试，可马虎不得。

茅厕的味道太大，就算苏怀涑离的远了些还是能闻到一星半点，他就这样闻着味，吹着冷风呆了好一会儿，觉着时辰够了，才晃晃悠悠跑了回去。

他跑去看了眼苏暖，见她睡的四仰八叉，嘴边还分泌处可疑的水渍，苏怀涑摇头轻笑一声，拿过布巾擦了擦，把被角捏好，帮她盖上，才出了房间。

后拿起桌上三叔给他的书看了起来，这书是爹走后三叔给他的，说是考试时对他有帮助。

因着爹的原因，他看了一下午都没能看进去，这会儿心平气和，到是能看进去了，发现这书的内容与他平常看的有很大区别。

看起来像是三叔亲笔所写，每句诗词的旁边都会有一小行含义的注解。

三叔说这些很大概率会考到，他不知道真假，但是就这几本书的内容来说，是很值得观看的。

他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看书，下额线饱满坚毅，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的纸张，在这僻静的夜晚显的格外安宁。

此时床上的苏暖睡的并不安稳，她的小脸上溢出大大小小的汗珠，眉头紧锁，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挥着，好似要抓住什么一般。

满是白色的医院里，苏暖瞧见穿着一身白大挂的男医生站在一张病床前，后面跟着好几个穿着护士服模样的小姐姐，几人面上均带着遗憾且无奈的眼神。

男医生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什么的报表，提笔写下什么字，“楚凌香，死亡时间零晨两点二十五分，死亡原因，不愿配合治疗。”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两名护士上前把白色的布从头到脚盖在了床上已没有任何生息的女人身上。

盖上的瞬间，可以瞧见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她去世时应是高兴的。

苏暖脸上全是泪水，眼前已经模糊不清，她呆愣愣的瞧着这一幕，眼见老妈就要被抬走，她快步跑上去急急的阻拦护士们的动作。

可手一伸就穿了过去，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怎么哭，都没人搭理她，准确的是没人看得见她，

她看的清楚，床上躺着的就是她老妈，不仅名字一样，手上的伤痕都一模一样，这还是小时候她叫老妈做饭，老妈不会做不小心切到手留下的，当时留了好多血，她心疼哭的稀里哗啦，老妈不顾自己的伤口而来安慰她。

就因为这事，老爸才会去学烹饪。

苏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希望自己快点醒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捏自己，咬自己都没有痛觉，也没有出血，可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在梦中，因为这种梦她不止一次做过，有时是老妈躺床上，有时医生给她治疗，可一直没有下过床出过院。

这不免让她多想，这会不会是自己太想老妈而做的恶梦，所以就没有多在意，可今日她眼睁睁看着老妈死去，虽然是做梦，可她还是接受不了，最最最亲近的人就这样离她而去，即时在梦中也不可以！

苏暖一直跟着楚凌香的遗体，抬到殡仪馆火化，再到埋进坟里，做这一切的是老爸的好友和老妈的闺蜜，也对，自家亲戚少，关系淡的不行，好几年见不上面，没来也是情理之中。

墓园里，一对夫妻抱着三束百合鲜花，站在三个坟前低声抽泣。女人放下手中的一束到一处坟前，上面有一张彩色的照片，是语笑嫣然的楚凌香，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凌香，你终于如了愿，一家三口能在一起了，你们本可以开心快乐的生活，谁知天道不让人如意，让你们一家阴阳两隔，你醒后不愿面对，又跟着去了，这让我怎么办。”

说话间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流了满脸，小声抽泣成了泣不成声。

男人忙紧紧抱住她，安慰道：“我尊重凌香的选择，她留着只会痛苦不已，这比让她死还要难受，她走了也好，免的天天哭。”

他嘴上说的轻松，可眼里的泪花不停的在打转，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他从来没想过，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兄弟会先他前面走，还是年纪轻轻的时候走的，与他同一时间走的还有他的闺女。

真是天不如意啊，意外什么时候发生谁也不知，所以更要好好珍惜当下。

女人把头埋进男人的脖颈，唔唔哭出声：“你说凌香怎么那么命苦，年轻的时候经历那么多，嫁人后才过上好日子，这才没多久呢，又让她经历这些，对她真不公平……”

女人说了许多，后面的苏暖没听进去，她怔怔看向不远处的三座墓碑，是她一家三口的，整整齐齐摆在哪里，照片上的人笑的都很开心。

苏暖却高兴不起来，她望着老妈的照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胡了一脸，她试图抱住老妈的墓碑，可是一扑过去就扑了个空，什么也抱不住，不死心扑了好多下，都没成功，直到那对夫妻离开，苏暖才歇了心思。

她摊坐冷冰冰的墓园里，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也流完了，可四周的景象还没有调换，她一直在原地，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眼见天要完全黑下来，苏暖冷的瑟瑟发抖，周围一座座墓碑看着阴森恐怖，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苏暖怕了，她迈开小短腿飞快的跑。

她不知道去哪里，只知道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好。

过了不久，苏暖站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小摊小贩随处可见，空气中飘着烤肉、麻辣烫各种小吃食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