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是不可能瞒着皇上的,宏正帝知道后震怒,立刻派人把宜妃带来问责。宜妃大呼冤枉:“陛下,臣妾冤枉啊!”
宏正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宜妃:“你还冤枉?罚一个八岁女童跪在烈阳下的不是你吗?”
宜妃哭的梨花带雨地说:“那臣妾也不是故意想罚这么重的,原本臣妾只是想略施小戒,让她长长记性,谁知道这孩子竟然这般倔强,不舒服也不说出口。臣妾就也以为她作为将门虎女,身体极好,没想到最后竟失了分寸,是臣妾错了。”
这话说的,竟然像是旬玙的错了。
宏正帝冷哼一声:“她一个总角幼童,能犯什么天大的错,竟能劳动你宜妃亲自惩戒。”
这下像是给了宜妃话头一般,她急忙为自己开脱:“臣妾真的只是为正宫规罢了!那孩子入宫竟配带了一枚雕着玄凤的玉禁步!这可是大大的逾制,甚至是以下犯上啊!”
说到这宜妃竟还像是委屈了:“臣妾原本也是怜惜那孩子年幼,只想着叫她跪一会儿权作惩处了。臣妾是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玄凤乃是安朝图腾,所有安朝人其实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两样东西刻着玄凤,当做是庇佑的物品,这原本是没有什么的。
但问题是,安朝有明律规定,非有品阶者,不得佩戴刻有玄凤的玉饰,更遑论带进宫了,违者仗一百,情节严重的甚至直接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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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正帝没想到宜妃居然会注意到这么细节的地方,他看向皇后用眼神询问是否是真的。皇后虽然讨厌宜妃,但她处事一向秉公,这段话她到场的时候就已经听宜妃说过一遍简易版了,所以她也当场查验过了,旬玙腰间佩戴的的确是一枚刻着玄凤的独山玉禁步。
所以皇后也只能对着宏正帝悄悄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那宜妃就真的说不上是做错了,蓟国公反而要谢她轻饶了旬玙。“如此细节,还真是难为你了。”宏正帝沉默了一会儿说。
宜妃听他语气比刚才缓和,原本假作掩面哭泣的她,在衣袖的遮盖下笑的肆无忌惮。
她当然是不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了,你看从旬玙进宫到她在御花园见到她,中间她遇到了这么多人,谁注意到了?谁又会注意一个八岁小姑娘腰间的饰品刻着什么?
常人自然不会,可姚太监会。他能做到宜妃身边掌事太监这个位置,不仅仅光靠他会溜须拍马,聪明是需要的。但最重要的是他观察入微,能从宜妃一个小动作就猜出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伺候的宜妃舒坦无比甚至离开他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趁手,这才是姚太监的上位之道。
这次注意到旬玙饰品逾制,告诉宜妃让她能倒打一耙的也还是他。
宜妃回宫之后,立时大大赏赐了姚太监,姚太监眉开眼笑地接了。同时也明白了从此他在宜妃心中的地位是彻底无人能取代了。
蓟国公接到了宫里的消息,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咬牙吃下这亏。
……
宜妃的得意旬玙还不知道,她此刻仍旧昏迷着。
跟宜妃硬刚那会儿她“切换人格”本就给身体造成了一定的负担,而后又是顶着大太阳一直罚跪,透支了体力心力不说还成功中暑了。
不仅如此,最后晕倒那一下的感觉实在是跟她穿越前晕的那一下感觉太相似了,强刺激之下她暂时尘封的记忆竟然又松动了,几番情况一叠加。
旬玙幸不辱命,又发烧了。
这次就不像是上次那样只是单纯的发烧,情况变得复杂不已,宏正帝把沈太医派过来之后,老太医就没有离开过蓟国公府,整日的守着高烧昏迷的旬玙,实时把脉,随时调整药方。
旬玙的烧是烧了退,退了没一会儿又烧起来。这病来势汹汹,像是身体里沉寂已久的病症都同时爆发出来了一样,沈太医说旬玙这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先天不足,出生后又受了冻,从小就落下了病根。
加上前不久刚生过一场大病,原本好了之后勤加锻炼是好事,坚持锻炼到再长大点,这病根可能就好了,谁知道这次竟然中了暑。
热病成了引子,吊起了她身体里自小就有的寒病,二者一同出现,这才让情况如此棘手,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把其中一个强行压下去,再分开慢慢地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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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玙这一病就断断续续地烧了快一个月,才总算是在沈太医的全力救治下,见了好。
只是这病就仿佛带走了旬玙的精气神儿,她除了靠坐在床上之外,动也不想动。最多就是拿本书在床上读一读,开始是话本,后来嫌弃话本没意思,就换成了各种杂书。
平时连吃饭都成了个问题,吃什么都说没味道不想吃,可不吃怎么行啊,人眼见着就越来越瘦了。
旬玙自己也知道这样不行,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可生着病的人本就口淡又容易委屈,旬玙没吃两口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觉得自己连病了都吃不到好吃的、想吃的,她才八岁就要受这种苦,实在是太委屈了。
府上厨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蓟国公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女孩,看着约莫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比银绣要小点儿。
蓟国公把她送给了旬玙,告诉她这个女孩叫锦钏,尤善厨艺,不管旬玙想吃什么,锦钏都一定能给她做出来:“不信你试试?”
旬玙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爹:“……真的吗。”
蓟国公竖起三指,做对天发誓的样子:“真的,爹爹保证!”
“那……我想吃……有味道的。”这范围可是又大又不好弄,但听在做爹的耳朵里,顿时又是感觉心被拧了一下,疼的不行。
原本吃东西多挑的孩子啊,现在居然只想要一个能吃着有味道的东西,越想越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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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这种点单,叫锦钏的小女孩丝毫不慌,她没一会儿就做了一碗面过来,面条看着清汤寡水的,但是旬玙尝试的吃过一口之后,竟然一口又一口的把软烂的面条都吃完了。
蓟国公和姜夫人喜得不行,当即把锦钏留下,提成一等贴身女使,专门掌管旬玙的饮食。
银绣和玉琴看到旬玙终于能吃下饭,对锦钏的接受度高的不行,于是旬玙的院子里就有了三个贴身女使,比别家的姑娘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