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出门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从平阳坊走到安宁坊的路,也因为元宵节的原因,显得格外拥堵。
安阳城的构造跟唐朝时的长安城类似,城内分东西两坊,平日宵禁时关上两坊坊门不许来往,坊内则还能有独立夜生活。好在现在是过年期间取消宵禁,倒是不必担心时辰的问题。
等好不容易到了南街,晌午楼早已是人满为患,就连大堂都坐了满满当当地人,蓟国公一家人进去的时候,险些没有落脚的地方。
恰在此时,掌柜的眼尖瞧见了他们,连忙凑上来招呼:“爷,雅间已经备好了,请随小的来。”
被带进雅间之后,旬玙才算是能喘口气。
论人多,其实是远远比不上现世的,想当初她可是一个国庆节都敢逛南京路的狠人,更不用说现在这点小场面了。
但架不住她今天身上带着太过贵重的首饰,在路上走的时候,旬玙总是担心会从不知道哪个小巷子窜出来一个小贼,拽了她身上的玉饰就跑,那到时候她可不得肉痛死吗。
旬玙:哎……我这小市民心态估计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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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几位用点什么?”掌柜的递了菜单,随侍在一旁。
蓟国公一向不管这些小事,姜夫人则是接过菜单,反手就递给了旬玙:“玙儿看看,想吃什么?”
旬玙拿过菜单的时候,简直要忍不住自己抽搐的嘴和眼了。
在这个父母俱在的情况下,哪怕不是长辈点单,这菜单也是该给长兄的。如果说是疼宠年幼的,那她下边还有两个弟妹,这次也都跟着一起出来了,偏偏姜夫人越过老大,忽略老小,独独把菜单递给了她,这简直是把“我就偏心”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她还加了一句:“想吃什么就点,不必顾忌别人的口味。”
旬玙瞄到掌柜的脸上已经掩盖不住“原来蓟国公府是这样的蓟国公府啊”的表情了。
旬玙:……她娘这是在干什么啊?这话说的太婊气了,简直就是把旬玙放在了所有小辈的对立面一样。
又来了是吗?不定期挖坑卖女儿的行为又来了是吗?
面对这种情况,旬玙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尴尬的接过菜单。然后打开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
“先给我来一碟子桃酥还有一碟子绿豆糕。”绿豆糕是蓟国公常吃的,桃酥则是姜夫人喜欢的,“还要一盘蜜果子。”
然后她转向旬樑问道:“哥哥喜欢吃什么?”
旬樑摇摇头回她:“无妨,我都可以,三弟、四妹你们想吃什么?”
旬杉一如既往地不敢开口,只是在问到她的时候小小声来了一句:“但凭兄姐做主。”
而旬楠就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了,他一副又是嫉妒生气又是不敢表露的模样,装的一副天真的模样说:“我想吃茯苓夹饼,姐姐给我点这个吧。”
可惜他演戏的功夫还不到家,在场所有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旬玙就很看不上他,差一点点没忍住自己鄙视嫌弃的眼神。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嗯,行,给你点。”然后连忙转头看旬樑准备洗洗眼睛。
这时旬玙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问掌柜的:“你们这儿排名前几的点心有哪些来着?”
掌柜的连忙回话:“回姑娘的话,卖的最好的就属蜜果子了,接着就是绿豆糕、茯苓夹饼、枣泥糕、桃酥还有桂花糕了。”
算了一下,刚好是六样,旬玙干脆就道:“那就一样来一份吧,哥哥你说呢?”
旬樑觉得此法可行,便点点头夸奖道:“二妹想的周到。”
老大这边过关了,旬玙又问蓟国公和姜夫人:“父亲母亲觉得呢?”她想的十分周到,蓟国公和姜夫人也没有什么不允的。
“嗯,那就这样吧。”旬玙把菜单递给掌柜的,后者接过后说:“那小的就先去给各位准备了。”说完便退出了屋子,顺手还帮他们把门儿给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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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了外人,旬玙就稍稍放松了一点,她趴到了面向街道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花灯,充满好奇地向外看去。
南街真的要热闹很多,可能是因为平阳坊住的多是王公贵族,这些小商贩都不太敢去那里摆摊,整个安阳城商户最多的地方应当就属南街了吧。
那是一种跟其他热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烟火人间的气氛?
“咚咚”两声有人在门口敲门,小厮前去开门,原以为门口应该是店家派来送点心的小二,或者干脆就是掌柜的,没想到打开门,门口站的竟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
蓟国公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招了招手叫他上前:“正则,来。”
门口正是谢灵均,他走进屋子,先向蓟国公和姜夫人行礼:“正则见过旬伯父、旬伯母。”原本他应该用爵位称呼蓟国公夫妇的,但是他另一则身份是蓟国公府未来的姑爷,加上这次见面是因为圣上发话,谢灵均干脆就用了更亲近一点的叫法以示自己家的态度。
听他这么叫蓟国公和江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和蔼的点点头叫他坐下说话。
那边旬玙在他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就被他吸引过去了,没办法,她对这位未婚夫实在是有点好奇。
当初在护国寺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伙子长得有点帅,可惜年纪太小,不是可以被花痴的年龄。
现在知道他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那她可就得好好看看了,不然岂不是浪费了这张脸还有她这个未婚妻身份的天然优势?
旬玙带着一股纯粹欣赏颜值的心情去看谢灵均,却没有发现屋子里有另一个人也却看他看红了脸,一副痴迷的样子。
又或者说,在旬玙的想法里,她完全没有想到古代的小女孩情窦初开能早到什么程度。
倒是旬樑的角度刚刚好把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旬杉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