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楹假装挽起鬓边的碎发,实则低头整理情绪:“臣女失礼了,十一皇子勿怪。”
语气虽说恭敬,但叶言安却瞥见了她依旧警惕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我言必出行必果。”
见他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苏承楹眸子转了转,声音缓了些:“那便多谢十一皇子了,若来日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步吩咐便是了。”
叶言安皱了皱眉,清隽的面容上多了些不悦。
套话!又是套话!
果然在她眼里他和那群人没有区别,是她要拿着那幅子虚与委蛇的礼节来糊弄的蠢人!
可明明她这般没有错,可他就是瞧着那端庄守礼,待人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处的样子觉得刺眼。
“殿下......”
看着腰身上的那双手,苏承楹抿了抿唇,出言提醒:“臣女已然站稳,不知殿下可否放开臣女?”
叶言安未语。
“殿下?!”还不待苏承楹再说些什么,叶言安便将苏承楹背在了身上。
“叶....十一皇子殿下?!”
“抓好了,掉下去了概不负责。”
叶言安沉着眸子,罢了,他也知道她在盘算忌讳些什么。
既然她不能向前,那便由他来打破他们之间的隔阂。
不为了别的,便只为了他们同等的可悲他也要这般。
“殿下这般于理不合。”苏承楹的声音还算平缓,眉头却是已经拧了起来。
这个十一皇子,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她的姑母苏贵妃同他的生母赵皇后乃是水火不容的,他这般不顾立场的帮她,就不怕被赵皇后诟病吗?
“合不合的,本皇子都未置喙,郡主便是更不用急了,还有,”叶言安顿了顿“你这模样可还能施展轻功?就不怕叫巡逻的侍卫抓住了?”
这倒是把苏承楹问住了,她默默的撇撇嘴,这人说话倒是挺会直击三寸的,直接将她的短处拿捏住。
确实,现在的她别说轻功了,就是走着回去都困难。
万一叫人抓住了或者被哪个宫里的看见了,拿住了把柄,那她今晚上做的一切便都付诸东流了。
反正都叫叶言安抓住了把柄,就不妨再信他一次。
苏承楹轻轻咬了咬唇,颇为别扭道:“那便多谢十一皇子殿下了。”
叶言安没有承她的谢,只是说:“抓好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在坚实的石板上,零星的灯火似墨水在宣纸上泛开,顺着地缝淡然的勾勒出前景,苏承楹靠在叶言安背上,他虽身量不高,背着她走路却格外的稳当,竟是叫她感受不到颠簸。
随着一座座宫殿从眼前流过,少年的温度顺着衣料传递了过来,叫她的心也不由得暖了些。
她轻轻的开口:“帮我,不后悔吗?”
“为什么?”
苏承楹有些咂舌,他居然问为什么,难道他还不明白彼此的立场吗?!
一时之间,向来舌灿莲花的她竟然无语凝捏。
“别想了。”察觉到苏承楹的苦闷,叶言安淡淡道。
好好睡一觉吧。
叶言安在心里默默道。
当回到苏承楹的寝殿时,原本满是警惕一身防备的苏承楹早已趴在叶言安肩头呼呼大睡。
叶言安眼角染了些笑意,叫流泻的烛火衬着,暖融融的。
待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替她捻好被角,叶言安伏在床边看着睡的酣畅的人儿,语气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原以为是哪里掉下来的小仙女,没想到是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说罢,他颇为无奈的看着满是紫红淤痕的手掌。
他出身皇室,深知天家薄凉,皇权斗争在所难免。便早早的硬下了心肠,将一切胆敢算计谋害他的人通通斩草除根。
杀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罢了。
可就在她攻过来的刹那,察觉到危险的他硬生生将想要扼断她的细白脖颈的手止住,只是将她的攻势化去。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一种自己无法体察掌握的情绪阵阵扰着自己。
叫他,再也不能用着冰冷的思维去处理眼前的事情,而是随心而动。
关上门,叶言安越墙而出直奔明华宫。
而一夜的波折叫他忘了自己还一个内侍。
郑钧也在冷风中簌簌发抖的过了一夜。
“阿嚏,殿下您什么时候来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