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门城垣。
沈莹已经杀得浑身是血,在他面前,是陶璜的中军驻节所在,只要能杀了这个变节投奔晋国的前吴降将,这水西门一带的晋军抵抗就会崩溃。
但此时,沈莹身边,只剩下了寥寥十余人,他的部曲已经伤亡殆尽,而陶璜手底下,还有约五百余的晋卒围在周围。
“沈莹,你这又何必呢?吴兴沈家本来在汉国还有复兴的机会,现在却被你意气用事给毁了?”陶璜居高临下喊道。
沈莹这等莽夫,当真不能用常理来推论,陶璜觉得,他守这水西门真是倒了大霉,碰沈莹这么个不要命的疯子。
沈莹闷哼一声,布满了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陶璜,待缓过一口气后,猛然大喝道:“误国大奸,也配谈什么复兴,今日我沈莹不死,定斩你之头颅,祭我战死之沈家子弟。”
喝罢,沈莹带着随后的十余人朝陶璜冲了过去。
对面,晋军足有五百人,而沈莹这点人也凛然无惧,陶璜被沈莹的狂妄给弄笑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军中老友会是这等无智之人。
“杀,杀杀!”
沈莹扑了晋军阵中,卷刃的长刀过处,即荡开斗志不坚的晋军兵器,看沈莹这等疯虎模样,陶璜倒是吓了一大跳。
“你们没吃饭吗?他沈莹才几个人,你们都挡不住。”陶璜厉声大叫,晋卒们战意不坚,对沈莹等人也没有痛下杀手,这让他心中不安起来。
被陶璜强迫阵的晋军将校无奈的围拢过来,沈莹等人本已是强弩之末,刚才只是凭着最后一点点勇气在支撑,这会儿晋军反扑过来,他们就撑不住了。
沈莹被重点围攻。
他的长刀已经脱手,此时正抱着一名晋军小校撕打,周围还有三个沈家私兵在拼命的保护着,但瞧他们摇摇欲坠的样子,估计也挺不过多久了。
陆晏、陆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沈莹正在被围攻的场景,知道救下沈莹就是大功一件的陆氏兄弟,立时带着部曲杀了来。
“陆!”
陶璜正得意洋洋的瞧着沈莹身死,却不想突然间一面墨底的旗帜从城外出现,伴着吴语叫喊声,一群披发纹身的盗寇已经杀至近前。
“陆家,是大都督的兵马,我们降了吧,不打了。”
“还愣着干什么,没瞧见是大都督的人吗?”
围攻的晋军将校这时也反应过来,冲来的这伙人是谁,那是他们心中最为敬佩的陆大都督的兵,要是大都督还活着,这吴国怎么会亡国?
没了斗志的晋卒们纷纷闪出一条道路,使得陆晏、陆景毫无阻拦的就到了陶璜跟前,这个结果让一向心智超绝的陶刺史目瞪口呆。
“你们,你们快反击呀?”陶璜急得跳脚大叫。
他这话音方落,身边一名五大三粗的晋卒就一脚蹬在了陶璜的屁股,一下就将其股骨给踢了个错位。
“叫,叫个屁,要不是你老小子,咱大吴怎么会被没了?”
“对,就是这老小子,我还看到他晚爬到司马徽那女人的床。”
自古八卦传播的速度,陶璜自以为睡了司马徽没人知晓,谁曾想建业城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陆晏、陆景带人将残废不能行走的陶璜抓了个正着,然后又将沈莹救起送到后军救治,水西门拿下之后,陆晏等人又在投降晋卒的引路下,往司马骏等人的府中杀了过去。
这时,周处、罗尚率领的汉军水军也从水西门杀入。
建业城中,喊杀声四起,慌乱失措的晋军将卒已经失去建制,司马骏在紫金山布置和巡视防线,猛听到后方失守的消息,惊得手脚冰凉。
“怎么办,这怎么办?是回去救援,还是转南面逃跑?”在天人交战中,司马骏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马肜在府中歇息,这些天帮着七哥司马骏守城,可把一向养尊处优的他给累坏了。
刚才服侍的小婢女贴心的帮着暖了脚,用又柔软娇嫩的身子替司马肜捂热了身体,正睡得舒服时,外头已是杀声阵阵。
“莫走了姓司马的狗贼?”
“诛司马,归大汉。”
一声突兀的叫喊将司马肜吓醒,谁敢这么大胆叫唤,不要命了?
司马肜光着身子坐起,正待起床查看是何人喧哗时,只见一群穿着晋军甲袍的乱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朝着床榻劈砍过来。
刀刃及身,剧痛让司马肜张口大叫,只是他的嘴巴刚一张开,就被一把环首刀捅进了嗓子眼里。
刀捅喉咙。
这滋味属实残暴。
幸好的是,司马肜的脑浆已经被刺穿流出,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
司马肜被乱兵捅死于府中,这个司马懿的八子,在碌碌无为中结束了自己平淡的一生。
水西门失守,陶璜被俘,司马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间,要比司马肜早了一刻,这得益于她在军中发展了一些特殊的“伙伴”。
总有些精虫脑的家伙,在一夜风流之后,以为自己被司马徽看了,为了心爱的女人,就算是战死也绝不后退。
陆晏、陆景兄弟带着家族子弟兵围了司马徽在五台山的府邸,发起几轮进攻都是无功而返,这一场建业之战大局已定,陆家的功劳也已经有了,在司马徽这里折损太多显然不合算。
相比有私心的陆氏兄弟,汉军大将周处闻知攻打司马徽府不利,立即带着生力军杀到跟前。
周处一个粗人,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瞧见五台山地势易守难攻,立即调来一队猛火油掷弹兵猛攻起来。
一枚枚猛油弹掷入府中,烧着木头屋檐后,燃起熊熊大火,火焰熏得守府士兵一个个掩鼻逃窜,在保命面前,司马徽就算是再漂亮的美人,也无法再让这些兵士聚心抵抗。
大火足足燃烧了一个半时辰。
其间不时有承受不住的晋卒逃出府外,却无一例外的被围困的汉军将士抓住,直接砍了人头当作战利品。
司马徽在无助绝望中,一步步的登府中最高处的楼阁,看着四周烧得越来越大的火势,还有建业城中一片混乱的局面,不由得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