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要去！”

东月离睁眼，眼中还有血色没散去，盈盈的水泽看的叫人心疼。

“月离，父皇说过，魔渊不能不日无君，父皇与你……”都活不过一年了，到时候魔渊该交到谁手里？

“父皇不会逼迫你娶其他人，你想要苏月，父皇便将苏月给你，而你，只要给魔渊留一条血脉便可！”

“你本就是因为替苏月挡了那一刀，才中了血莽草的毒，这条命，便算苏月欠你的，父皇不要苏月抵命，只要苏月照顾你，你给了苏月魔渊的皇后之位，这不算委屈了苏月。”

东月离坐起身，一把拉住了东耀，制止了东耀要去找苏月的冲动。

“父皇，你去找小月儿，她自然会答应嫁给我，甚至为了补偿我，会留下来给我生下孩子。可是，生下孩子之后呢？”

东月离看着遥远的天际，苦笑出声。

“她在魔渊无牵无挂，待我死后，她便只能一人呆在魔渊，她喜欢自由，不喜欢呆在皇宫这样的笼子里，我不忍，也不愿。让她因为愧疚，困在这儿一辈子。”

“只要一想到我死后，她将一人呆在这儿孤独终老，我的心便痛的不能自已。”

“父皇，她是比我性命还要重要的人，我怎舍得，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他这一世，肆意妄为过，以前从未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如今，却是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找点寻到小月儿，哪怕只是早上一年，足够他与小月儿多一些美好的回忆，那也是好的。

若是当初他不离开皇都，他和小月儿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他没有与父皇说，他不愿将小月儿留下来，是因为小月儿压根不爱他。

他了解小月儿的性子，就算不爱他，也会因为愧疚留下来照顾他，他不忍！

“但是……”

东耀还想说什么，却被东月离打断。

“明天，我会下旨广纳后宫，魔渊的血脉我会替父皇留下！父皇，永远不要让小月儿知道……”

他知道自己会死，却不想让小月儿知道他为何会死，总归，还是不想让小月儿知道真相后伤心吧！

“痴儿，痴儿啊！”东耀无奈叹息，摇了摇头。

“你说你当初若是不帮苏月挡那一刀便什么事都没有了，那匕首上有血莽草，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便是不帮着苏月挡，以苏月的身手，总归也不会有性命危险，你何苦……”

东月离撑着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父皇不知道，那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便是有一点损伤，我都会心痛，当时那一刻是我的身体本能的做出的反应，根本来不及细想，便是父皇如今问我可曾后悔！”

“我会与父皇说，后悔是有的，但这份后悔却不是因为替小月儿挡了这一刀，而是，我不能与小月儿白头到老了。”

“所以，父皇，就这一点，我后悔莫及……”

东月离闭上双眼，眼角滑过一滴水泽，再没有说什么。

眼见幸福触手可及，可是转眼变成了彻骨的绝望，他不舍，却又不得不放，他不能，让小月儿在这儿看到他死去！

“父皇，无事了，我还有一年时间，定会让你好抱上皇孙的，还请父皇好生保重身体！”

东月离又与东耀说了两句话，便让人送东耀回去休息了，他起身到了御书房，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将书信送去给慕云寒。

到了晚上，苏月刚睁眼坐起身，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黑透，她也摸不准到了什么时候，想到东月离说晚上要给她吃好吃的，这会儿肚子也饿了。

她刚起身，几个宫女便捧着衣裳首饰进了门。

“苏姑娘，皇上让奴婢为苏姑娘换衣梳妆，皇上已经备好了宴席，只等苏姑娘过去了。”

“正好，我也饿了，梳妆打扮什么的就算了吧！我这就过去！”

苏月笑了笑，便想往外走，却被宫女拦住。

“皇上交代，让奴婢等一定要替苏姑娘换衣打扮，苏姑娘，得罪了。”

说完，几个宫女直接将苏月按在桌前开始梳妆打扮，半个时辰后，几个宫女总算是放开了苏月。

苏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满脸不解，这身红裙着实是华丽得很，咋一看上去就像是嫁衣。

“苏姑娘，这边请！”

几个宫女对苏月做了个请的手势，提着灯笼给苏月去前头开路。

苏月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绕过回廊，行过御花园，到了一处高楼下，几个宫女推开门，示意苏月进门。

“苏姑娘，皇上在楼上等着你，请进去吧！”

苏月抬头看了看，确实见到楼顶有灯火，这楼像是新建成，里头还有刷过木头的桐油味儿。

苏月上了楼，发现楼上布置的红彤彤的，墙角几支红烛烧的热烈，照亮了四周。

桌上摆满了各色珍馐美味，东月离身穿一身火红色长袍，墨发以红色的珊瑚扣束好，一双紫眸在灯火的映衬下格外动人，便是坐在那，就是一副美男图。

窗户大开，今晚天气不错，一轮圆月挂在半空，皎洁动人。

“东月离，请一顿饭，要这么大阵仗的吗？”

苏月拎着裙摆上前，坐在东月离身边。

东月离的目光落在苏月身上，半分都舍不得移开，他像是看痴了，眼中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这身衣服是他让尚衣局快马加鞭赶制出来的，虽然他知道有些不足，但没想到，小月儿穿着居然美到这般地步。说他贪心也好，说他痴心也好，总归他还是想在死前看看小月儿穿上嫁衣的模样。

他幻想过，与小月儿成婚的模样，可是他等不到了，今晚这一切，是他特意让人布置的，就当是全了最后一点念想。

“给小月儿的，自然是最好的，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的不太周全，小月儿不要见怪。”

若是有时间，他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一一奉上，他的小月儿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