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珏似乎怕脏了自己的眼睛,急忙从楚清营帐中退了出去,暮色沉沉,隐约可见山脚有一层淡淡的紫色瘴气往魔渊境内绵延不止。
他看着那被瘴气掩盖的魔渊边境,神色晦暗不明,虽然魔渊边境很少有中原人进出,但小月儿若是想进魔渊,定能找到办法,与其在这儿守株待兔,倒不如进魔渊去碰运气,不管如何,小月儿都会去魍都,因为东月离在那。
百里珏定了定神,心中有了注意,当即便连夜带着自己的暗卫悄无声息的进了魔渊,他并未叫楚清的惹发现他的动向,因为他不想楚清跟着来魔渊掺和。
左右他与楚清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是想寻到小月儿,再将对方一脚踢开,那他也不介意先行一步,找到小月儿,然后,解决楚清……
魍都如今情势不明,城中人人自危,虽然他们远离魔渊边境,但也听说了西楚帝皇亲自带兵守在边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打进来。
听说,如今皇上已经十天没有上朝了,都是由太上皇代劳,但众人都知道,太上皇的身体是早就撑不住了的,如今却还强撑着上朝,可见皇上如今的情况是有多差。
百年前神女的诅咒注定魔渊人无法离开魔渊,便是死,也只能困死在魔渊这块地上,因此,就算城中人人自危,面上也叫人瞧不出来。
平日里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是暗中,多了几分凄楚的意味。
许是怕有人这个节骨眼溜进魍都作乱,魍都附近的卫兵比以前多了两倍还不止,将魍都守卫的犹如铁桶一样。
苏月到魍都城外的时候,便看到城门处的卫兵一脸严阵以待,凡是想进魍都的人都得拿出路引方才能入内,可是她是偷摸混进魔渊的,这一路为了避开楚清与百里珏的耳目,更是不敢露面,如今这进魍都的路引可是珍贵的很,她怎么可能会有?
苏月一直在城外等着,想寻个机会入城,可直到夜幕降临,城门快关了,她还没寻到机会,城门关上后,苏月只能想办法从城墙上入内。
慕云寒的那些暗卫如今还没能与她汇合,她只能靠自己攀爬上城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城墙,一上来便被人拿住了。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将剑横在苏月脖颈上,神色冷厉道。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袭魍都?说,谁派你来的?“
苏月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那人有些眼熟,当即便道。
“我是为皇上而来……”
那将军看到苏月,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举着火把靠近些,立马恍然大悟。
“原来是苏姑娘?方才我有眼不识苏姑娘,还请苏姑娘见谅。”
说完,他挥了挥手,立马让人放了苏月。
苏月活动了一下手脚,心中仔细回想这人是谁。
那人显然是看出了苏月的心思,接着道。
“我当初跟着苏姑娘一同肃清了反贼,当时人多,苏姑娘可能一时想不起我来了。“
苏月了然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实在对不住,我如今想进宫见一见皇上,不知这位将军,可否带我入宫一趟?”
那将军自然是知道苏月与自家皇上的交情的,当即便点头应下来。
“苏姑娘与我走,我这便送你入宫!”
这个点宫门已经落钥,那将军特意命人进宫通禀,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一个太监匆忙而来,见到苏月,话还没说,眼眶子便红了。
“苏姑娘来了,苏姑娘来了便好!”
“苏姑娘请跟我来,太上皇等着你呢!”
苏月闻言微微皱眉,太上皇要见她,是东月离如今连见她一面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她心中一抽,当即跟上了太监的脚步。
太监直接将苏月带到了御书房,已经半夜,御书房仍旧灯火长明,苏月一进门便看到端坐上位的太上皇,灯火暖融,太上皇的面色却已经有了青黑的衰败之势。
她记得,当初她离开魔渊的时候,太上皇的身子便已经撑不住了的,若是能好生调养,许是能多活一段时间,可是东月离如今这般情况,魔渊的重担只有太上皇来担着,想来,太上皇如今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皇上,苏姑娘来了!”
太监将苏月送进御书房行了个礼,东耀摆了摆手,示意太监出去。
苏月上前,对东耀行了个礼。
“苏月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耀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月,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当初苏月离开魔渊的时候,他是不想让苏月再回来的,他知道,苏月是月离的劫难,是月离的魔障,是月离的求而不得。
他当初想过要将苏月留在月离身边,可是月离不愿,月离不想让苏月看到他死去的景象,可是如今,苏月还是回来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沉默了片刻,东耀疲惫的揉了揉眉头。
“起来吧!你在魔渊不用拘礼,你既然来了,想来该是知道月离的事了。”
当初月离说过,不要让苏月知道他毒发的事,可是这样的事如何瞒得住,他知道月离不想让苏月心中有愧,但想到自苏月离开魔渊之后,月离那衰败的模样,他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忍。
就算知道苏月见了月离如今的样子会愧疚,月离会因此不满,他也不愿顾忌那么多了,就当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为自己儿子临终前抓住的一点念想吧
不管如何,苏月来了,他会帮月离留下苏月,至少在月离死前,会让苏月伴着月离的……
苏月起身,沉重点了点头,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我听说了,皇上他如今,怎么样了?”
“不太好,已经昏睡了快一个月了,如今只靠太医的一口参汤吊着,怕是会……”怕是会这样一直睡到死去,这话东耀并未说出来,但眼中的悲痛已经昭示了他的心。
“月离本不想让你知道此事,也吩咐过朕,若是你来魔渊,不可让你入宫,但朕,到底只是个普通的父亲。”